第7章 李国庆想辞职

大坪镇上还算挺热闹，正值中午，太阳还挺大。 李国庆穿着，印有为人民服务红色字体的白色背心，军绿色宽腿长裤。 咖啡色的皮带束着白色背心。 脚踩凤凰牌二十八寸自行车，满头大汗来到集市。 他本以为市场里还有地方让他摆摊。 怎料到，来迟了，放眼望去，这个自由市场上，一个连一个的小摊，根本没有摆摊的空位。 他只好把自行车架在远处的角落。 解开伸缩绑带，把装有红薯的袋子卸下放到地上，然后把蛇皮袋口打开。 把挂在自行车手把的杆秤取下。 趁着还没有退市，必须要赶紧卖。 看着远处人来人往的热闹场景，李国庆大声叫卖起来。 “各位乡亲街坊，大家都过来，瞧一瞧，看一看，这里的红薯好吃又好看！” 因为他声音洪亮，人高马大，而且长相又英俊。 一下子，就吸引住很多家庭主妇顺着声音纷纷围观。 “小伙子，你这红薯是哪里产的？我可怎么没见过你来卖？” “大婶，我这红薯是上岗村的，不跟你吹牛，可是专供饭店的，都是有粮本的人吃的。” 上岗村的红薯，不只是在大坪镇出名，在县里也有名气。 只见这些人摩肩擦背、挤来挤去，就是为了抢红薯。 红薯每斤二毛钱，等结算后，李国庆把一张张纸币归类，清点后居然有二十五元七毛四分。 扣除给大姐夫的本金，还能剩下十块钱。 虽然不多，但是可以买的起两袋奶粉，还有点剩余。 趁着天没黑，他把蛇皮袋折叠好用绑带绑到自行车尾。 揣着钱来到了供销社。 这里不像超市可以自由挑选，只能指着橱窗里的物品，让售货员从柜台里拿出。 他毫不犹豫买了两袋新生儿奶粉。 有一对像亚克力一样的红色发卡挺漂亮。 看着五毛钱一对，觉得翠花生孩子挺不容易，就顺带买了一对。 用塑料袋装着绑在自行车的车铃上。 用脚一蹬，自行车的车轮就转了起来。 他嘴里哼着：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你对自由的向往，天马行空的生涯 路过街边的猪肉摊，停下自行车，花了八毛二分买了一斤猪肉。 当他骑着自行车回到家门口时。 闻着家里做饭的烟火气，推着自行车进门，迫不及待地大声喊道： “娘，翠花，我回来了。” 李国庆停好自行车。 听到声音的富贵婶，从厨房出来。 看到自行车后的红薯没了，而且李国庆手上提着一个塑料袋问道： “国庆，你那么快就回来了！手上提的是啥？红薯都卖完了？”富贵婶问道。 “是呀！全卖了，这是一斤猪肉，肥的用来炼油，瘦的给翠花补补身子。” “那另一袋是啥？” “这是奶粉，给建军买的。” 富贵婶喜上眉梢，“好好好，你今天饿坏了吧，快洗手，等下就吃饭。” 这时，李国庆从裤兜掏出两块钱，展开后递到富贵婶面前。 “娘，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这是两块钱，是今天剩下的，你和爹留着用。” 看着皱巴巴的两块钱，富贵婶感动得眼泪落下来。 简直不相信眼前的一切，这还是她原来的儿子？ 赚钱不拿去乱花，还给她钱。 鼻子一酸，摸了一下脸颊，接过钱后，点头道：“好好好。国庆，娘就先收着，你爹知道，肯定会更高兴，翠花娘俩在屋里呢！快去吧！” 李国庆没想到，两块钱居然让富贵婶感动到落泪，他都差点也跟着难过。 穷人家，真是太不容易了。 翠花在里屋，听到李国庆回来的声音，还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 这是她形成的一种习惯，以前，只要李国庆进门看到一点不顺眼，都会破口大骂。 久而久之翠花就习惯先整理好自己。 经过富贵婶的悉心照料，翠花养好身子，脸色也变得红润。 李国庆提着奶粉踏进屋里，看到翠花在轻抚孩子，很有贤妻良母的味道。 放下奶粉后说道：“翠花，我回来了，看我给孩子买了两袋奶粉。” “奶粉？那得要不少钱吧？你可还没领工资，咋就花那么多呀？” “这些都是我今天卖红薯赚来的，不是工资。” 翠花看着满头是汗的李国庆心疼起来。 “辛苦你了，渴了吧，我给你倒杯水。” 李国庆知道，翠花是心疼他辛苦，不让她起身倒水。 “我自己倒就行，对了，翠花，想跟你商量件事，我不想去厂里上班。” 在国有企业的车间当电工，在这个时代，可不是想进就能进的。 若不是很多知青回城，也不会轮到李国庆。 他知道按照他的能力，以后在厂里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可是，他现在就急需赚大钱来改善生活。 觉得这些死工资，只能保证基本生活。 而且，他知道，这个时代的国有企业，以后会出现改制，不可能永远是铁饭碗。 翠花的觉悟并没有这么高，她只是觉得好不容易，有一份安稳工作，在村里以后走路也硬气。 村里人因为李国庆的游手好闲，怕和翠花关系好会被问借钱。 所以，从她嫁到下岗村开始，没有多少人理她。 即使是挺着大肚子，挑着东西走在路上，也没人愿意搭把手。 现在李国庆有工作，人也变化很多。 她还等着满月后，走出去扬眉吐气一回。 如今，李国庆却说要辞工，她没敢阻拦。 只是小声问道：“国庆，能不能等我出月子再说。” 李国庆喝了一口水后，看着翠花，反问道： “为什么？一个月才二十五块钱，一天都没有一块钱，你知道猪肉多少钱一斤吗？要八毛二分！干一天都买不起两斤猪肉，这怎么过日子？” 翠花用乞求的眼神看向李国庆，害怕他动手打她。 李国庆注意到翠花的神情，伸手从塑料袋里掏出一对红色发卡，在翠花面前，打开握着发卡的手心。 “翠花，这是我送给你的发卡，好看吗？” 翠花看着发卡，再抬眼看向李国庆后，咬了下嘴唇，不确定地问道：“真的是送我的？” “翠花，你一个人太不容易了，这是我今天卖红薯的钱买的。” 翠花把发卡拿在手上，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