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宗年再一次尝到锥心之痛,也想起温寒当年说过的话。 他喜欢不管什么时候都会坚定选择他,不会放弃他的人。 温寒被他抛弃在荒山那一年,这辈子他就失去被温寒喜欢的资格,永远地失去了,他做什么都弥补不了对温寒的伤害,这种伤害从童年一直持续到成年,未曾治愈,他真的是一个混蛋。 “你一定很恨我吧?”蒋宗年说。 温寒嘲讽,“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蒋宗年沉默着,他也挺恨自己的,温寒看着也不像愿意和他聊过去的人,蒋宗年也没勉强他。 吃过饭,蒋宗年洗了锅碗瓢盆,把灶台擦拭得一干二净,温寒吃多了,也没睡着,人没什么精神,病恹恹地看着外面的向日葵。 蒋宗年按耐不住,仍是来找温寒,“温寒,我们谈一谈,好吗?” “我和你有什么好谈的。”温寒靠着落地窗,头都没抬,他就喜欢在落地窗边坐着,很慵懒,也很放松。 蒋宗年说,“我们之间要谈的事太多了。” 他端着一杯鲜榨果汁过来,放在他手边,温寒考虑着要不要拒绝他的示好,可鲜榨橙汁是他的心头好,他忍了。 他不能拒绝自己的胃。 蒋宗年坐到他身边来,和温寒一起看着窗外的风景,落地窗外就是向日葵花园,温寒被暖烘烘的阳光照着,脸色看起来没那么苍白。 “哥哥小时候真的做错了事,我也不想给自己找借口,当初只顾着自己的仇恨,迁怒无辜的你,我真的很混蛋,你恨我,我一点都不冤。”蒋宗年轻声说,“如今回过头去看那段经历,我自己也很吃惊,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或许你说得对,我就是一个天生坏种。” 简遇行嘴唇动了动,眼睑微垂,双手交叠着,像是蜷缩在一起的木偶,后悔了吗?后悔又怎么样呢? 事实就是事实,伤害也已造成,再后悔也无济于事的。 “那天回去荒山找你,我也粗心大意,没想到阿行替代了你,是我眼盲,心盲。温寒,我知道说什么都弥补不了对你的伤害,能不能告诉哥哥,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好过一点?” “离我远点!”温寒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他,对他的痛苦视而不见,“你听不懂人话?我一直让你滚!” “这一点做不到!”蒋宗年对他向来是言听计从,唯独这件事做不到。 温寒满眼讥讽地看着他,“蒋宗年,你还在妄想什么?是妄想得到我的原谅,还是……” 他说不出那个字,太禁忌了。 蒋宗年似也知道他要说什么,脸色更痛苦,他们都避而不谈,并不代表发生过的事就不存在,蒋宗年却一点都不后悔自己当年自然流露的情感。 “那年在雪山,我不是一时冲动。” “够了,我不想听!”温寒有些逃避,心态也有些崩,为什么要谈?“蒋宗年,你要点脸吧,你忘了自己姓什么,忘了你是谁,也忘了我是谁?你怎么敢的?” “我想说!” “你想说,我不想听!”温寒情绪有些崩溃,就像悬在高空,随时要坠落,他真的挺害怕听蒋宗年去谈当年的事,他都否认自己是陪他去雪山的人,为什么蒋宗年还要揪着不放,“我和你说过,去雪山的人,是简遇行,不是我……” 温寒情绪起伏过大,想要起身走人,却被蒋宗年死死地握着手,他的口鼻好像都塞进了满满的水,压力很深,难以呼吸,是深海窒息的感觉,偏偏蒋宗年拽着他。 温寒想都没想到,没被控制的那只手甩了蒋宗年一个耳光,他都记不清楚这段时间打了蒋宗年多少耳光。 “放开我!”温寒疾言厉色。 “你不就是简遇行吗?”蒋宗年没有一点要放手的意思,他拽着温寒的手能清晰看到凸起的青筋,过分隐忍又痛苦,却始终没有放手。 他也一点都不在乎挨了一个耳光。 温寒打他的力度,都没在江城时那么大,或许是那一次打得他眼睛血管破裂充血,他自己也受了教训,这一次打蒋宗年都往下颌线那边去,远离眼尾。 “我不是!”温寒沉声说,“我是温寒,要说多少遍你才能认清楚事实,陪你去雪山的人也不是我,想和你共同生死的人也不是我,你亲吻的人,也不是我!” “可我喜欢你。”蒋宗年打断他激烈的情绪,眼神像是盯着猎物,又像是最谦卑诚恳的求爱者,乞求一点爱,“我喜欢你,温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