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灵致昏迷六天,不省人事,于导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六天掉了十斤,下巴上的胡渣都没有时间清理,眼里布满血丝和难掩的恐惧。 她在被送来医院途中,一度心脏停跳,随队的医生把她救上来时就做了长达五分钟的心跳复苏,总算把没了心跳的苏灵致从鬼门关拉回来,谁知去医院途中又不知道为何,浑身痉挛,心跳再一次剧烈跳动,失去生命体征。 抢救了一天,总算稳住她的病情,她却没有苏醒,医生都说不出缘由来,于导每天都去医院等着,不管生死都要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他也不是第一次搞真人秀极限运动,从来都没出过事,蹦极是极限运动里最喜欢的一个活动,好多明星都参加过,反馈都很好,刺激,好玩,有一些胆小的下去时会恐怖尖叫,可玩过后又会上瘾,这是人性,都喜欢刺激好玩的运动。 这是第一起事故,若苏灵致死在拍摄中,她怎么死亡的录像永存,这档节目会直接被砍掉,他的脑袋能不能保得住都是一个问题。 毕竟……苏灵致出事后,顾总是真的恐怖! 于导除了第一次汇报,把录像花絮全部贡献,后来碰上顾臻都躲着走,顾臻没有训斥过他半句话,甚至没理会过他,可于导在顾臻面前却双腿发软,心惊胆战,特别是苏灵致没有脱离危险期时,他感觉自己也心律不齐要抢救。 不言不语,脸色阴鸷的,过于平静的顾总才是最可怕的顾总,就像暴风雨前宁静的海面。 越是平静,暗流涌动,越会掀起可怕的风浪。 他毫不怀疑,若是苏灵致死了,节目组所有人都逃不掉。 苏灵致意识混沌,睁开眼睛时有些茫然,糊涂,只感觉自己被一双手紧紧地拽着,动弹不得,浑身沉重得鬼压床般,四肢冰冷,明明开春了,她却像在冰柜里。 “苏灵致……”顾臻声音有些沙哑,她微微挣扎时他就意识到,心中狂喜,喊了好几次她的名字,她反应迟钝,空洞的眼神慢慢聚焦在顾臻脸上,“你感觉怎么样?哪里疼?” 人的眼睛是世界上色彩最斑斓的画卷,是再多的色彩折叠在一起都画不出的漂亮,苏灵致的眼睛总是含笑,像含了一汪春情。或是刚苏醒的缘故,眼波有些冷,像是高原上结了冰的霜花。 “医生,医生……”顾臻回头喊人。 院长带着一水儿科室主任前来检查,苏灵致昏迷这几天,顾臻调用最好的医疗资源,院长是心脏科权威,多年不看诊,只管疑难杂症,硬是被顾臻拉来给苏灵致当主治医生,顾臻期间非常沉默,然而,每个人都莫名的怕他,就有一种感觉,若苏小姐真的死在医院里,说不准顾总能把医院炸了给她陪葬。 一系列的繁复的检查折腾下来,苏灵致又昏昏欲睡,醒来后没说过一句话,病房里医生来来去去,听到消息的亲友们也赶来看她。 蒋宗年怕顾臻情绪不稳定,病情发作,日日都来医院,他每次过来都会和简遇行一起,如今听到苏灵致醒来,蒋宗年松了口气,简遇行非常高兴,却也很克制,没有打扰顾臻和苏灵致,只是和赵雪岚站在人群中,担心地看着她。 苏灵致被顾臻抓着手,目光却有点涣散,根本没注意到顾臻,掠过简遇行和赵雪岚时停留片刻,又闭上了眼。 又是一天过去,苏灵致能坐起来了,却不怎么说话。 顾臻数次哄她,她却反应迟钝,没有表情,只是坐在病床上,长久,长久地看着天外的晚霞,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一瞬间,顾臻觉得自己离苏灵致很远。 “苏灵致,到底发生什么事?”顾臻心里焦虑,只能强行压下去,“你怎么了?” “难受……”苏灵致醒来第一句话,蜷缩在床上,声音轻颤。 顾臻忍不住拥着她,“哪里难受?告诉我。” “心里难受。”苏灵致仰头看着他,眼角微红,在他怀里发抖,像是受了无尽的惊吓。 顾臻又急又恼火,心里难受怎么办?她又说不出来,医生也治不了,顾臻的手温柔有力地在她背上轻轻抚摸,“乖,别怕,都过去了。” 以后一定带苏灵致远离极限运动。 “我想回家。”苏灵致轻声说。 “好,我们回薇兰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