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你还有点良心,我还以为你在宗门待久了,就把我给忘了呢。”崔莺莺轻嗔薄怒地说道,只是她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看着溪言的眼神多了几分爱意。 爱意?这句话大概才是极大的讽刺,她崔莺莺这辈子又真的爱过什么人么。 只是,到底她看向溪言的眼神是不一样的,不是那种故意装出来的欣喜若狂,而是透着几分欣赏和爱惜。她对溪言的感情十分复杂,一方面她从小就对溪言有好感,另一方面,她也清楚溪言对她大抵利用更多一些。只是就算是这样,她也想多和他见见面。 两个本就是互相利用的人,谁先对谁产生感情,谁就先输了。可惜,这场戏注定输的人会是崔莺莺。 听着她类似抱怨的话,溪言淡笑一声,然后温和道,“我怎么会把你忘了呢。”“只是莺莺,你此次贸然前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通常情况下,他们都是借助书信保持联络,以免被他人察觉到彼此之间的关系。 毕竟他作为天云宗的弟子,和外宗的弟子关系太亲近,对他的印象有些不好。 好不容易与他见了面,也没说上几句闲聊,他便又提到令人扫兴的事情。 崔莺莺不禁暗自叹息,真搞不懂眼前这个男子究竟是怎么想的,莫非他是真如一块榆木疙瘩那般不解风情,丝毫体会不到自己的心意? 她无奈地撅起小嘴,最终还是如实回答:“确实有一件事。” “是何事?”溪言双眉微皱,心中则暗自思忖:什么样的事情居然能让她亲自过来寻找自己,难不成是什么大事? 见眼前人一副神色凝重、不苟言笑的表情,崔莺莺顿生戏谑之心,当下故作可怜状,娇嗔地叹气道:“爹爹欲将我许配给万花宗,然我实不愿委身他人,故而是出逃至此的。溪言哥哥,你定不会弃我于不顾,收留我罢。” 言罢,又刻意重复一句:“如今我已无处可去了。”其目的显而易见,若是溪言不收留她,便是弃他于不顾。 这种小女生才用的伎俩,她居然用到自己身上,该说她什么好。不过她这么说,大抵是在试探他的态度,若是直接拒绝,肯定会让她不高兴。 溪言嘴角微搐,先是露出微惊神色,然后思索片刻,一脸为难道,“怎么会这样呢,崔叔叔应该不是那般不通情达理之人,居然强迫你与人成婚。”“我定要给崔叔叔修书一封,婚嫁一事还得讲究缘分,怎么能强迫?” 说罢,那架势俨然就要去修书,还是崔莺莺拦下了他。她本来就是胡诌的,如果真让他修书一封,岂不是要让她爹爹背黑锅了。 她面露笑意,对溪言的反应很是满意,不过她还是继续问到,“那如果,我想在你们宗门留一晚呢,你答不答应。” 溪言又沉默了,他先是带上几分欣喜,然后又露出一副为难之色,“莺莺,我有心助你的,只是天云宗门规森严,不允收留外来之人,作为天云宗弟子表率,我不能违反宗规。” 不能违反宗规,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实际上就是不想她留下呗。不过她本来也没打算真的留在这里。 “好了,不逗你了,你这个人就是太正经了,和你这样的人说话着实无趣。”“放心好了,我爹那个人虽然迂腐,再怎么着也不会强迫我做事。”崔莺莺不再开玩笑了,反正目的她已经达到了。 “况且,我早就有喜欢的人了,绝不会另嫁他人。”说这句话时,稍稍带些少女的含羞之色。不过她这次来的确是有正事的。 反观溪言则是露出一副不明就理的表情,似是有些不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 他先是一脸严肃,而后道,“莺莺,你若是有什么不愿意,和我说就行,不必这般说辞,有我能帮上忙的,我一定竭尽全力。”一副深怕崔莺莺以此而亏待自己的模样。 见他如此,崔莺莺噗嗤一笑,心情却是好了许多,“哈哈,没有的啦,之前都是逗你的,其实什么事都没有。我爹那么疼爱我,怎么会让我嫁给不爱之人呢。” 说实话,就算知道他这句话中可能有演的成分,但却让她十分受用。“我今日来,其实是想告诉你一件大事的。” 溪言微微捏了捏拳头,唇角微张,想说些什么最终也没有开口。若不是因为她背后有整个鬣阳宗,这样的人他看一眼都觉得烦。而且此女不仅蠢,还痴心妄想。 心中虽然多不爽,但嘴上他却说,“莺莺,你就不要卖关子了,有什么话一定要告诉我,不然我会为你担心的。”说罢,他顺势握住崔莺莺的手,眼神中是不容置疑的担忧之色。 “不过在说这件事之前,有一件事一直很困扰我。不知道溪言哥哥你能不能先回答我?”崔莺莺收敛脸上笑意,整个人也变得严肃了几分。 像是没察觉到她脸上的表情,溪言笑道,“当然,莺莺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 听着他说这话,崔莺莺脸上露出一副复杂的表情,沉默半晌后开口道,“你对玄锦到底怎么看,对他这个人你又抱着什么样的态度。”说完这些话,崔莺莺还在观察溪言脸上的神情。 玄锦? 好端端的,她怎么突然提起来大师兄。溪言的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然后察觉到她正在盯着自己,便又迅速恢复了平静。 “莺莺,好端端的你怎么会提起大师兄?难不成是你对他还有什么非分之想?”溪言先发制人,反问崔莺莺为何突然提起玄锦,因着他二人之间差点联姻,溪言担心崔莺莺对玄锦有别样的心思。 时至今日,他仍忘不了,鬣阳宗自作主张提出要与玄锦联姻之事。若不是因为二人之间有盟友这层关系,若不是知晓崔莺莺大抵不是真的看上玄锦,而玄锦也必然不会同意。他早已对她动手。而且因这件事至今仍令溪言感到心头烦闷。 虽然他这辈子可能无法和他在一起,但也绝对不能让旁人觊觎他看中的东西。 见溪言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崔莺莺急忙开口解释道:“不是这样的,你别胡思乱想呀!之前完全是爹爹的主意,他想让我去接近玄锦,探听一下他的底细而已。” 说起来,她自己都要忘记了,先前差点与玄锦结成道侣一事,那件事虽然不是她自愿的,但也是有目的性的。 “而且,原本我已经说服爹爹,打算在仙门大会上选择魁首作为联姻对象。可谁能料到,最后那场比赛你竟输掉了……”说到这里,崔莺莺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和惋惜之情。 说真的,她当时都想好了,若是溪言获得榜首,自己便能名正言顺的和他在一起了,谁想到后来玄锦居然突然回宗门,简直打了个措手不及。 “再说我又不是真的喜欢他,我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崔莺莺羞涩地低下头去,同时还不忘用余光偷偷观察着溪言的表情。 看来崔莺莺对玄锦的确没什么,想到这里,他原本有些紧绷的眉宇瞬间放松了下来。 开始回答崔莺莺先前的问题。“莺莺你刚才问我对大师兄怎么看,其实大师兄一直以来都是我非常憧憬的对象。修为也好,天赋也罢,都极厉害,这一点宗门上下应该没几个和我有不一样得观点。” 崔莺莺拧眉,觉得他这回答,着实有几分模棱两可,“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对他是想法。” “莺莺,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溪言不解道。 “你难道就不想杀了他,替代他成为天云宗的大师兄,成为天云宗未来的继承人。”崔莺莺问他。 听到她说这话,溪言脸上的笑意都淡了几分,他露出十分郑重的表情,而后对她道,“莺莺,你在说什么,我怎么能对大师兄动手呢,那可是我的师兄,我们是同门师兄弟。” 他说的那般情真意切,可崔莺莺似乎并不相信溪言说的话,她紧紧地盯着溪言的脸庞,试图从他的脸上中找到一些端倪。 “莺莺,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突然提起这个?”溪言反问道。 崔莺莺却像是看到陌生人一样,将溪言上下打量一眼,然后才开口道,“可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你不是最讨厌他的吗?”“是他让你一直久居人下,是他让你的光芒黯淡无光,也是他夺走了本该属于你的位置。” “现在你却告诉我,你们是同门师兄弟,你不能对他动手。” 崔莺莺眼中闪过些许讽刺,而后又像是明白了什么,喃喃自语道,“难怪之前我让你对他动手,你却一直没有付出行动。”“溪言,你实话告诉我,你对你大师兄是不是存了别的心思。” 虽然她拼命想把这个念头抛出脑海,但心中却始终有个声音告诉自己:这种可能绝不是空穴来风!要知道,她已不止一次跟他提及想要除掉玄锦、对其下手之事,然而每次得到的都是答应的好好的,实际情况却是毫无动静。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望向溪言时的神情更是显得格外古怪。 看到她露出这样的神情,溪言的脸色骤然一沉,然后用一种低沉而又坚定的口吻向她解释道:“莺莺,关于这件事,我之前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实在不理解你为何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玄锦与我本就是同门师兄弟,如果我对他痛下杀手,那岂不成了不仁不义之徒,届时不光宗门不会承认我,就是百家仙门也容不下我。即便将来有朝一日登上哪个位置,也难以服众。” “有些事情并非我不愿去做,而是受到诸多限制,身不由己啊!希望你能够体谅我的苦衷……”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溪言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似乎带着几分无奈与苦涩。 “至于你问我对大师兄存了别的心思,那更是无稽之谈。我说真的对他存了心思,又怎会暗地对他下手。”溪言背脊起了一身薄汗,他实在没想到,崔莺莺居然能有这种猜测。 他的确是对玄锦存了心思的,但也不妨碍他对玄锦动手。不过,他不会杀了玄锦,他只是想拿回本该属于他的东西。 崔莺莺将信将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释怀的笑道,“也对,你若真对他存了心思,也不会让我爹四处散播谣言,诋毁玄锦的声誉,让他受人厌恶。”“更不会让褚嬅仙尊以为他这位大弟子品行不堪,不能委以重任。还有上次你让我爹设法拖延他回宗门,虽然还是被他抢先回来了。” “这么说倒是我误会你了,你的确不像是对他存了心思的。” 溪言一字一句的听着崔莺莺说话,实则心中已经起了要杀她的心思。这个女人迟早会误他大事。 “莺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误会,但你一定要相信我。” 崔莺莺点点头,笑道,“你大师兄做梦都没想到,亲近的二师弟背地里一直想替代他的位置。甚至,还想从他身上拿走属于他的——”崔莺莺的嘴巴被人捂住了,她只能瞪着溪言,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溪言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十分严肃了起来,“莺莺,这可是在天云宗,这种话你不能乱说。” 瞧他这脸上一脸严肃,仿佛天要塌下来一般。崔莺莺心中暗自嘀咕:自己不过就是随口一说罢了,又不是当真当着其他人的面说的。 紧接着,她用力扒开他的手,然后转过头,直直地看向他,眼中闪烁着一丝狡黠:“其实这次来,除了想问你那个问题外,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哦。” “什么事?”溪言皱了皱眉。 崔莺莺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鬼王祁祀向六界都发了请帖,邀请大家去参加他的婚宴呢。” 溪言微微一惊,满脸疑惑地问道:“祁祀?是哪位新晋的鬼王吗?他要成婚这事有什么不妥吗?” “那你猜猜看,他要成婚的对象会是谁呢?”崔莺莺眨了眨眼,故意卖起了关子。 对于崔莺莺的这个问题,溪言愈发感到困惑了。他摇了摇头,表示实在想不出答案。 见到他一脸茫然的样子,崔莺莺反倒增添了几分兴致。她的眉眼弯弯翘起,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薄唇轻启,吐出了一个让溪言熟悉的名字。 溪言猛地一怔,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莺莺,这种事情可不能随便开玩笑!”他的声音中带着些许震惊和不敢置信。 崔莺莺低喝一声,“我怎么会开玩笑,我爹爹也收到请帖了,不然你以为我怎么知道的。”“不过,玄锦这是在自寻死路,作为一个仙门弟子,居然与一个鬼族通婚,简直是有辱仙门的名声。” 许久之后,溪言仍沉默不语,心中实则充满了震惊和疑惑。他实在难以想象,像玄锦这样的人物竟然会选择与鬼王联姻。 看到溪言毫无反应,崔莺莺不禁恼怒地冷哼了两声:\"怎么?难道就因为听说你的师兄要结婚了,便开始魂不守舍啦?\"她瞪着溪言,眼中闪烁着不满的光芒。 \"哼!也罢,既然你下不了手除掉他,那我也不再强求于你。” “但这次可是绝佳的机会。我们完全可以借此大做文章,四处宣扬他与魔族暗中勾结之事。如此一来,不仅能轻易地将他逐出天云宗,还可借机以除魔卫道的名义对他下手……”崔莺莺越说越激动,似乎已经看到了成功的曙光。 崔莺莺一脸兴奋的说着她的计谋,溪言则一直陷入沉思。 的确,按照崔莺莺所说,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机会,甚至可以将他完全逐出仙门。 可是比起这件事,溪言言更在意的是,玄锦为什么会选择和鬼族之人通婚,还是一方鬼王。 难不成他这么快就移情别恋,喜欢上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