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在发觉了自己的不对后,她立刻改变动作,脚尖一点就轻身往后退去。 阿尼兰跑到师父面前汇报道,“师父,她身上有蛊我却没见过,您来了正好瞧瞧,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楼筱一手抚着胸口感受心脏跳动,然后又准备按住自己脉搏的时候,低头才发现自己满胳膊的鲜血,已经浸透了袖口。 阿尼兰高声解释道,“不是我干的啊!我人都近不了你身,而且我的刀划出的伤口血可不是鲜红色。” 这是说明她刀上涂抹了剧毒了。 楼筱挽起袖口便看见被阿尼兰用针刺下的口子,正滴下最后一滴鲜血。 这下阿尼兰无语了, “哪有人一针下去流这么多血的,不正常·····” 不用她说,楼筱也知道这问题多大了。 于是抬起头拱手对着据说是大祭司的人请求道, “是在下鲁莽闯入九层塔楼。只是身体不知何时被放了蛊,在下只好前来切月寨求得解决之法。 若有失礼之处,还望您海涵。” 大祭司面具后的双眼看了她许久,然后没理她,倒是回头问阿尼兰, “她可有偷盗蛊毒?” 阿尼兰摇头,“我在这儿守着呢,我们只是打了一架。她身上有蛊假不了,没有对这里有什么兴趣。” 而奇志却记得楼筱之前说过的话,“她说想看看蛊究竟是什么样子,曲厌长老带回来的人应当不会做出坏事。” 看起来是个好奇的中原人闯入这里只为满足好奇心罢了。 楼筱实话实说,“曲厌长老让我等,我等不及。” 如此说来,阿尼兰也能理解她为什么会不愿意等, 毫无预兆的失去神志行如傀儡,满眼只知道杀戮,若是长时间待在切月寨,难保不会出大事。 阿尼兰小声对师父说道, “师父,您给她瞧好了快点送她走吧,咱们的祭祀快到了,到时候寨子里那么多人······” 祭祀免不了要杀牛杀羊见血,万一到时候她狂性大发,岂不是要生乱? 从笼子里逃跑的黑蛇缓缓缠绕上大祭司的木杖,在最顶端昂起头吐出信子, 伴随着银铃细响,从面具后发出的声音瓮声瓮气,分不出男女, “我切月寨接不了你这样的贵客,还请离开。” 开口就是逐客令! 楼筱当然不干,“我既然来了,没解了蛊是决计不会走的。” 她还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安于现状不·处理,她回了京城后也是祸端。 不是没杀过人,但是她不愿意在不清醒的状态下造下杀孽, 万一分不清干系,误杀好人,那她往后该如何自处? 阿尼兰瞧师父浑身阴沉,已然是生了气,连忙给楼筱使眼色,让她先闭嘴。 她还想解了蛊后让其带着自己去中原呢。 “师父您忙您的,寨子里的祭祀之事还得您来主持,她就交给我了,正好也让我练手······” 自从师父提起,她可以在继承大祭司之位前去中原游历, 阿尼兰一直期待着,好不容易遇到个看起来合眼的人, 到时候让此人出钱出力,她岂不是不用花费什么? 大祭司又看了楼筱几眼,知道阿尼兰有自己的小九九,到底还是没能拒绝得了从小带大的徒儿, “随你。” 阿尼兰眼中爆发出一阵喜悦,蹦跳着拉住大祭司的手臂像小猫一样磨蹭, “放心吧师父!您专心关注祭祀,我努力给她解蛊,都耽误不了!” 大祭司面具后的双眼露出几分慈祥,对她无可奈何, 阿尼兰自小心思简单,直来直往,无论是习武还是练蛊都天赋不错,是着重培养的人才, 自己年事已高,有她做继承人,至少切月寨不会在南孜的乱象中,失去土地与财产。 可是······ 我的好孩子,眼前人身中的蛊,你解不了,也不能解。 可是不能说—— 面具后的人闭了闭眼,随后再睁开时却是含着怒气转向身后的奇志, “你擅自带外人进入九层塔楼禁地,该怎么罚你,可是记得?” 奇志呐呐说不出话,求助的看向阿尼兰,阿尼兰正要开口求情, 大祭司一句话就让他住了嘴, “敢开口就和他一起去清理笼舍。” 阿尼兰眨眨眼没能说出口,奇志只好垂头丧气的去领罚, 大祭司的话在切月寨没人敢不听。 处理完了寨内的事,大祭司再次转身看向一直安静的楼筱, “你,” 楼筱点头,“是,大祭司有何吩咐?” “你不能再住在半月楼。” 她的神志不太稳定,谁也不知道到底什么契机下会突然失去控制, 半月楼住的多是切月寨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村寨民众, 一旦她失控,谁都不能阻拦她。 ”你和阿尼兰一起住在这里,非她的陪伴不得外出。” 楼筱本来想反对,但是思及今日的状况,也害怕自己不知何时就犯了大错, 此处乃是保存切月寨蛊毒的地方,连大门都是沉重的铁器, 万一有个什么,把她关在里面也行。 阿尼兰闻言很是开心,“好!我来看住她!” “祭祀之前不得闹出事来,等祭祀完成,我会亲自处理。” 而在这之前,由阿尼兰练手也可。 得到切月寨最重要的大祭司的保证,不像曲厌长老说的那样遥遥无期,好歹有个定数, 楼筱算是稳了心,答应道,“好。” 就当是闭关了。 大祭司深深看了她一眼,抖动手中木杖让那只傲气十足的黑蛇下来, 楼筱视线落在正缓缓朝着破碎的笼子游去的黑蛇上,再抬眼时,大祭司的身影已经不见。 不知是否她的错觉,总感觉大祭司,好像知道她是谁。 可是楼筱以前从未踏入过南孜,哪怕是学成下山,被师父拉着天南海北去“拜访”他的旧友, 也从未踏入过南孜地界。 甚至南孜的蛊毒之术,也基本没有教过。 是师姐的人? 可是南孜不是和朝廷关系不睦么? 难道是过去曾经遇见过? 楼筱回忆起大祭司的声音,无法分辨年纪与男女, 不过那双手,倒是看得出来岁月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