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休整,楼筱没有再出现吐血的情况。 只是。 可惜她不会写诗,也不会作画。 南孜人司空见惯的风景,是中原的文人雅客仅存于书画上的绝境。 莫惊春把她带到了山峰顶端,居高临下,无论是谁来袭都能轻易被发现, 他把她当做被照顾的人,嘱咐她安心坐着等他,他则埋头从满山坡的荆棘丛中,摘下红彤彤的果子—— 用不完整的衣襟,兜了满满。 楼筱看了他好一会儿,叹了一口气, “莫惊春,够了。” 从荆棘丛中抬起头的莫惊春笑道,“等等,马上就好。” 说完从那草丛中摘下一簇橙红色的小花儿,兜紧了果子小心挑出荆棘,朝着她笑意盈盈的走过来。 到了她身边,十分得意的把兜住的果子给她瞧,就像少年郎和喜欢的女孩炫耀战利品, “这果子好吃,我幼时常常在黄昏时来摘了满篮子回去,给我阿母酿酒。” 楼筱伸手抓了一把,在莫惊春期待的眼光下塞入口中, 酸酸甜甜,是带着青涩的味道。 莫惊春就地坐在她身侧,抓了一把果子把不那么熟的挑来扔到嘴里,余下的拉开她的掌心,小心放上, 而后遥望着远处山峰,和她说起自己年幼的时光。 “幼时阿父阿母每日背了锄头去劳作,我就提着一个篮子,摘满满的果子。 草丛中常有蛇虫鼠蚁,我也并不害怕——甚至有时捉了来玩,要归家的时候,就把它们放回山野。” 那时候的莫惊春经历了动荡后又得到了安宁,养父母勤劳善良,他只要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 在他们劳作的时候,与泥土和虫子玩耍,偶尔去帮一把手,还要被赶走,让他自己玩去。 记忆里最美好的时光,他无论野的多远,只要回头就能看到养父母的身影。 只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这是他第一次带人走向回家的路,哪怕他明知道是为了什么,但近乡情怯,他竟然有种带着心上人回家见家人的紧张。 “这里真美。” 楼筱真心赞扬,“是个修炼身心的好地方,你们南孜可有武学大家在此隐居?这才是真正的远离红尘纷争啊。” 莫惊春摇头,”寨子之间争地盘严重,如果有人敢独自占领山头隐居,没有哪个寨子会放过的。 而且南孜多是山地,稍微平整些可以种植作物的土地都在大寨子的手中,来隐居的人,连自己种地的可能都没有。” 也就一些亡命之徒走投无路会冒险进入南孜,但一个个的,还不是悄无声息消失在了大山里。 “你的家人能有耕地,看来切月寨很是富有了。”这几天被追着来报仇的人楼筱都看了个遍, 虽说看起来比刚开始的南孜外围村寨好些,但总归谈不上生活富足。 莫惊春的样貌,在南孜果真是独一份了。 “切月寨相比中原还谈不上富有,只是勉强做到能养活寨子里数万人罢了。 对南孜人来说做切月寨的俘虏求之不得,毕竟比饥一餐饱一餐的日子好多了。” 莫惊春最开始生在何处,他已经不大记得了,只有刻入骨髓的饿提醒他,在来到切月寨之前,自己究竟过的什么日子。 他从来不恨把自己养大的寨子,他只是不甘心而已—— “我很期待。” 藏在南孜深处,又擅蛊毒的神秘村寨,她只从别人的口中了解过皮毛,如今就要亲眼去看看了。 “寨子里有比我有经验的蛊师,他们一定有办法解了你身上的蛊。只是最好不要告诉他们你的身份—— 南孜有一部分人对中原人心有芥蒂,特别是朝廷的人。” “总听说南孜不服朝廷管教,还以为是习惯了自治怕分权,心有芥蒂从何而来?” 莫惊春转过头看她神色不似作伪,她作为镇国公难道不知道么? 楼筱继续问道,“难不成知道我是朝廷的人,就要杀了我?” “那倒不会。但也肯定不会帮你任何忙。毕竟朝廷,也不在乎我们的死活,不是吗?” 楼筱睁大双眼,“这从何谈起?” 已经归顺的人民,怎么会不用心管理? “从七年前南孜的饥荒谈起——本来就少有土地,加上山火突起逃离了众多野物,南孜出现了百年难得一遇的饥荒, 那时只要有人支援些粮食熬过年,就能缓和过来, 但是当时南孜数个寨子写信上书陛下求救,朝廷却一粒粮食都没有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