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龙沉砺何时悄然而至,似乎甫一降临,却又似风雨欲来的脸色,显露出非同寻常的气息。 当他瞥见乔安言那张泛红且浮肿的脸庞时,终于按捺不住,目光森冷地瞪了慕蝶依一眼,犹如刀锋掠过。 此刻,慕蝶依方知惧怕,欲要为自己辩解之际,却听见龙沉砺沉声道:“辛贺,传令衙差。” 侍立门外的辛贺并未多言,立即遵命行事,果断唤来了捕快。 不多时,两辆巡逻马车疾驰而来,气势汹汹,警铃之声刺耳惊心。 乔安言坐于内室,任由龙沉砺以冰块为其敷面,显得颇为尴尬,不断转动颈项向外窥视。当她发现门外涌进一批闻讯赶来的文士之时,更是瞠目结舌,心中不安感陡增。 她思量:莫非龙沉砺早已遣人通报给了文士们? 辛贺举止干练,面对前来查案的捕快,神色镇定,详尽叙述了事情经过。而慕蝶依此刻已是胆战心惊,尤其见到门外众多文士,更是手足无措,惶恐不已。 原本其名声已臭不可闻,如今这般局面,无疑是雪上加霜。那些文士手中的笔杆子,慕蝶依早有领教,实在畏惧至极,故而对于捕快们的询问,一概避而不答。 为首捕快见状,对辛贺言道:“看来,我们要将她与乔小姐一同带回衙门一趟。” 一听此言,慕蝶依顿时如同疯妇般嚎啕大哭起来。 “你们都要毁了我,你们这些人,一个个都想把我毁掉,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一旁的务务与徐明宁目睹此景,皆冷眼相待。如此之人,不过世间渣滓,仅凭一张还算俏丽的脸庞,便妄图胡作非为。 如今东窗事发,才知恐惧,分明是咎由自取,偏又要找乔安言的麻烦,此举岂非痴愚至极? 幸而乔安言无意深究此事,但龙沉砺却不肯轻易放过慕蝶依。 “谁想毁你?你这不是自己作践自己么?”徐明宁对此疑惑不解,怎会有如此心智不全的伶人,居然还能成为名伶。 她暗自思忖,现今伶人入门门槛果真如此低下?她望向那位捕快首领,作为目击证人,她理应有所发言。于是,她毅然上前,义正辞严地道:“刚才正是这位慕小姐不分青红皂白,闯入伤人。依我看,只需将其带走即可,无需牵扯乔小姐。” “此事还需一一核实口供。”捕快首领无奈回应。 辛贺适时而出,朝捕快首领微微一笑,态度谦逊:“此事已然明了,无需赘述。” 他简明扼要地讲述了慕蝶依因羞愧愤怒而又无处宣泄,遂认定乔安言为仇敌,不顾一切上门滋事的过程。 往昔慕蝶依身为名伶,身边簇拥经纪人与诸多护卫,行事总有人为其权衡利弊。然而今日津琯城内一片混乱,她却独自一人,鲁莽冲动地惹出这场风波。 此刻门外,一群文士正翘首以待采访。 这位曾经备受宠爱的伶人,本尚有望翻身,奈何津琯不惜重金栽培,如今却落得如此境地,国民好感度骤降,身价大跌,再无他人愿意费力为之漂白。 真是可悲!乔安言静静站立室内,嘴角的疼痛使她此刻更为冷静。 屋外之人,确实不值同情,她如是想。 相较于安元申之妻,慕蝶依实不足挂齿,咎由自取,她便不再关注,转身坐下,聆听屋外的喧嚣,神情淡漠。 龙沉砺见她如此神情,深知她在权衡利弊。 每当她思考问题时,总是流露出这般神情。 片刻之后,乔安言握住龙沉砺的手,轻声说道:“此事就此作罢吧,我不想为难别人。” 此处所谓“别人”,自然是指慕蝶依。 然而慕蝶依丧心病狂,若此刻轻易放她离去,日后必再生事端。倒不如让她吃些苦头,或许对她更有裨益。 “你确定?”龙沉砺问道。 “确定。”乔安言点头,轻轻摩挲着脸颊,撅起嘴唇,“她如今已一无所有,也算是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最终是否放过慕蝶依,还需看津琯方面的态度。倘若津琯不舍先前投入的资金,或许仍会试图挣扎一番。 既然乔安言本人不愿追究,龙沉砺亦不便在此众目睽睽之下,为难一名女子。 他与辛贺低声交谈几句,不久后,便听得远处警铃渐行渐远。 然而那些文士们自然不肯错过如此良机,纷纷围拢过来,提出尖锐的问题。加之此刻慕蝶依衣衫不整,形象狼狈,他们兴奋异常,争相拍照。 “慕小姐,您先是勾引有妇之夫,如今又闯入宠遇一生闹事,您的动机何在?外界许多人质疑您精神失常,您对此有何看法?” 一位文士抛出了这个问题,瞬间引爆现场气氛。 接下来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让人听来颇觉难堪。 很快,慕蝶依不再遮掩,坦然面对镜头,试图挤出一丝笑容,然而昔日引以为傲的表情管理此刻却宣告失败,那模样颇似格格巫,令人望而生畏。 文士们未曾料到,在这种时刻还能看到她如此矫揉造作的笑容,不禁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和安导乃是情之所钟,并非你们口中所说的不堪关系。他自己亲口对我说,他的妻子是个悍妇,一点也不温柔。他如今有权有势,不愿一生就这样度过,因此才会选择与我共度。” “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