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言紧握手掌,纷乱的思绪驱散了她微醺的意识,她想到母亲,也想到自己此刻的处境,若能拒绝,又何必至此? 乔安言深深吸气,抬头环顾四周,寻找龙沉砺的踪迹。 突然,一名侍者匆匆而来,不慎撞到她的肩头。 “抱歉,女士,我不是有意的,没事吧?” “无妨。”乔安言摇摇头,目送侍者离开,手中已多了一瓶药和一张房卡。 这里面装着…… 所有的问题她都找不到解决之法,即使如此,她也不愿伤害龙沉砺,下药大概是她此生做过的最愚蠢且懊悔之事。 龙沉砺……你务必冷静,一定要等我…… 乔安言心底焦急,提起裙摆就朝着房间号码奔去,刚转过走廊,电梯中涌出一群记者,对面的位置早已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这是怎么回事? 乔安言一阵茫然,一时反应不过来,这里怎会有如此异常?这个楼层按理说不该有这么多…… 乔安言身处舆论漩涡,只觉可笑,原来万人指责便是这般滋味。 被诬陷、被辱骂,她却无从辩驳,甚至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此事是她所为,但众人已将她定罪,那又如何?这一切不都是她咎由自取吗?就像那药也是她亲自下的,这所有不过是她应有的惩罚。 乔安言默然不语,众人视其默认,对她的话语愈发不善,还有人拉扯着乔安言的手臂,试图拍下她的全貌。 “够了!”一直沉默的龙沉砺…… 老爷子眉心紧蹙,他岂能不知乔安言的愠怒,但他并未继续致歉,而是开口道:“此事确有委屈于你,你若有诉求,尽管道来,无论何事,只要不过分,老夫皆可应允。无论是加俸禄,抑或是更换职司,皆可满足。” 乔安言微微勾唇,淡笑道:“老先生,确有一事需您相助。” 老爷子面色一喜:“但讲无妨。” “晚辈欲离职,还望老先生施以援手。” 待乔安言离去,老管家缓声道:“老爷,如此对待这位乔姑娘,恐……” “罢了……”乔安言不愿再听,此事与他无关,遂道:“勿再将晚辈与龙公子牵扯其中。” “也好,既已辞职,无需多言。我这里有几处好去处,正招贤纳士,待会儿便替你留意。” “多谢。” “不必言谢,你我之间无需客套。” 挂断电话,乔安言凝视着屏幕,心绪难定,脑中尽是龙沉励低沉的气息。 看来,林可冉的存在,确实使他不悦。 乔安言轻敲额头,竭力驱散龙沉励在脑海中的影子,…… 乔安言此刻心情,已非恐惧所能形容,发生的一切宛如梦境。 这是龙沉励的惩罚吗?为何如此?羞辱她?因她施药于他,他也让她尝尽无可奈何的滋味? 乔安言苦笑,若真如此,龙沉励确已做到,她此刻感受的不仅是羞耻,更有恐惧与无力。 “龙沉励,你可曾清醒些?”柔唇犹觉疼痛,乔安言颤抖着将自己锁在沙发中,试图唤醒龙沉励:“我知有愧于你,但有何……” “抱紧了。”龙沉励轻语于她耳畔,骤然揽住她腰际,纵身跃下。 疾风在耳边咆哮,乔安言分不清脸颊上的是水是泪,天旋地转中,她连尖叫与否亦无从分辨,脑中唯有“龙沉励”三个字回荡。 双手几乎痉挛,尤其下坠至底时,她感到怀中男子正渐渐远离。 “不可,不可……龙沉励……” 他是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怎可这般携她一同跃下,他难道不知两人之中…… 乔安言轻步离床,病房走廊隔音不佳,林可冉领她至后花园。 林可冉径直前行,直至后花园,蓦然转身,挥掌欲击向乔安言的脸庞。 乔安言虽疲乏无力,却也不会任人欺凌,伸手紧握住了林可冉的手腕。 林可冉奋力挣脱:“放开!给我放开!” 乔安言不言二话,反手一掌抽在林可冉脸颊,轻笑:“林小姐真是选对了地方,我正寻思如何……” 深知此念不可存,乔安言特地至洗手间洗面以警醒自己,既然关系已定,她今后只需绕开林可冉,只要林可冉不动手,她便不必为她烦忧。 一夜未眠,直至次日清晨才勉强入眠。乔安言醒来,日已高照,阳光炽热,她翻身,耳边响起男子的声音。 “醒了?”乔安言回首,猛地坐起,对上…… 她实无意接受这份恩惠,徐正铮备下的饭菜过于丰盛,以致她此刻仍感饱腹,无法再进食。 然而此刻反驳下车,定会触怒龙沉励,顺其毛发为上策,乔安言遂不多言,静待停车。 果然,车停于一家餐馆前,此处颇有名声,并非因其菜肴美味,而是地处偏僻,环境优雅,常有娱乐圈人士来此避人耳目,免遭记者拍摄。 乔安言多看了龙沉励两眼,仅…… 龙沉励又向前一步,“摘下帽子,让我看看。” 男子退后一步,林夫人脸上汗珠滑落,瞥了一眼手机,匆忙道:“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美容院已预约好,马上要到了,我还要安排他的事务,不便与阿励你多谈,若有空,我们再找个时间好好聊聊。” 林夫人示意男子,那人忙往楼下走,却被龙沉励抓住手腕。 那人慌忙挣脱,却被龙沉励牢牢钳制,动弹不得。 龙…… “阿姨,若我真惧怕,今日就不会来。”龙沉励嘴角微挑,满含嘲讽,“若您对我有所不满或看不惯,随时可以解除婚约,我并无异议。” 林乔洁脸色一白,“你等着瞧!” 她急匆匆领着男子下楼,看样子是要去找老爷子告状。 乔安言心急如焚,抓住龙沉励的手臂:“不行!不能让他去老爷子面前胡言,否则他颠倒黑白,老爷子必怒,你快去阻止!” 龙沉励冷然抽手,乔安言感受到…… “乔姑娘,老爷子唤你过去。” 乔安言默默跟随佣人,行至后花园,正巧碰上离开的林乔洁。 林乔洁狠狠瞪了乔安言一眼,然此地乃龙宅,她也只是瞪了一眼便离去,想必已向老爷子诉完委屈。 乔安言松了口气,还好来得及时。 再往前走几步,见老爷子坐在池塘边,手持鱼食喂鱼,中山装尽显威严,精神焕发,想来此次林龙两家联姻,他颇为得意。 乔安言暗自冷笑,老爷子听闻此事,只怕…… 龙沉烈挥袖而去,车驾缓行,尘土微扬。 敲响景承风的居所,景承风慵懒开门,哈欠连连,瞥见龙沉烈,目瞪口圆:“总算现身了,这两日不见,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呢!” 见他眼下乌青,龙沉烈戏谑一笑道:“呵,看来你夜间的光景颇佳,竟生出了这般倦容。” “休要胡说。”景承风一脸幽怨:“亏你还说得出口,若非你那只猫,我怎会有如此眼圈,已是两日未曾安眠。” “何故?” “何故?猫是你送来的 何谓百口莫辩,此便是百口莫辩,分明未做分毫,却将所有过失归咎于己身,尤为刺目者,乃龙沉烈那似有所悟的笑容。 门外,乔安言连忙澄清:“龙沉烈,听我解释,那店家自问自答,我并未言语,切勿误解!她见我们形同眷侣,又问及其他,我尚未解释,她便已笃定。” “无须解释,我已知晓。”龙沉烈轻叹,“看来心中仍有我,你往昔下药于我,送我至 闻言,龙沉烈如是言说,乔安言忐忑之心渐平,倚榻问道:“你见过陆嘉雯了?她如今何处?” “她被诊断出精神状况异常,情绪反复,心理咨询师亦无从下手,只能暂时安置于静养院。”提及此事,龙沉烈紧握双拳,“如若是精神失控导致的车祸,此事便难以了结,此事绝不允许!” 乔安言侧首,默然不语,对此事她亦不知该如何启齿,只在心底期盼着 “嗯”其实早在清晨便已醒来。 女子轻拍胸口,羞涩红颜:“抱歉,我方才反应过度,我以为你一直未曾苏醒,结果一转头,见你凝视着我,便” “理应如此。”乔安言眨眼而笑:“我能理解,换作是我,也会受惊,本想与你打个招呼,看你谈兴正浓,便想着稍候片刻。” 务务嘿嘿一笑,“没打扰你吧?” “未曾。”乔安言勉强咽下一口唾沫。 乔安言顿时窘迫,未曾料想自己的心思竟被这小女孩洞察得一清二楚。 “睡吧。”乔安言面颊微红,埋首枕间,忽然觉得好笑,自己算什么?竟因气走龙沉烈而辗转反侧,龙沉烈眼中,这恐怕什么都算不上吧。 思索半晌,乔安言仍给龙沉烈发送了一条感激的短信,毕竟车祸后陪在身边的人是他,无论如何,一句感谢应当道出。 那边,林可冉收到乔安言的信息, 龙沉烈目光扫过医院的楼宇,逐层细数,以确认乔安言所在的病室。 然而无论哪一层,此刻皆是灯火黯淡。 乔安言躺于榻上,不适感促使她想去解手,懊悔不该喝水,果然带来不便。 无法按下呼叫器,务务又已熟睡,乔安言强忍着气息,竭力忍耐。 忍耐越久,不适愈甚,乔安言尝试挪动身体,立刻痛得停下,许久才缓过劲来。 “怎么了?”务务迷糊地 务务尚未反应过来,乔安言亦是如此,她原想调整情绪,向龙沉烈道谢。 “龙公子怎说走就走?平日不是总陪伴在你左右吗?”务务饮一口水,“看他刚才来时的样子,我以为你们和好了,但看离去时的神情,似乎仍在生气。” “不明所以” “他肯定还在生气,不然不会无缘无故地离开。你呀。”务务挤眉弄眼,“他生气了,以为你有恙,急匆匆赶来,扶你去解手,又抱你回榻 “傻丫头。”乔安言轻叹,“生病之事岂是人力可控,怎能一味责怪自己?” “我也知不应如此胡思乱想,可一想起宠物店即将歇业,心中就难受。” 乔安言沉吟片刻,明亮的目光直视务务,反问:“宠物店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要关门,若你男友精力不足,不能再请一位店员吗?” 务务苦笑:“请一位店员远远不够,若请两位,薪酬甚至会超过店铺 “”乔安言未能领会龙沉烈言中之意,待想追问,他已离去。 她翻来覆去,反复思量龙沉烈留下的言语。 所谓的“不会长久”,是否意味着他们终究要分开?所谓的婚约只是龙沉烈的权宜之策? 念及此处,乔安言胸口骤热,莫名涌起一丝欣喜,随即懊恼地闭上眼。 乔安言,你在想什么呢,怎能因不满林可冉,便盼着他 笑容愈发苦涩,抬眸望向乔安言,神色中带着欲言又止的犹豫。 乔安言迅速领会:“徐兄,你有事要对我说?” 徐正铮面色尴尬,拳头紧握,犹疑不决,乔安言立即说道:“徐兄,我一直视你为亲兄,觉得没什么不能当面讲明的事,若真有事,不应犹豫。” 未等徐正铮回应,乔安言又道:“徐兄,你说实话,是不是想让我放过陆嘉雯?” “怎会。”徐正铮深吸一口气 乔安言喉头一哽,欲言又止,虎毒尚不食子,而路嘉雯竟安然地杀害亲子,不露一丝忧蹙。 徐正铮闻之刺耳,果断捉住路嘉雯皓腕,“够了!此处已无你容身之地,随我回去!” 路嘉雯挣扎不休,目注徐正铮:“徐正铮,你既然已查得真相,我离你而去后诞下一子,那孩子确是你的骨肉,你竟如此狠心,任其遭遇不幸?他还年仅五岁,尚不能自理” 乔安言此刻尚能与他戏言,龙沉励心中宽慰,口中却仍不含糊。 “她如此对你,囹圄便是她归宿,即便如此,我亦不会放过她!” “那你岂非太亏?你毕竟是龙家长子,她已一无所有,牢狱对她而言,无异于惩罚。”乔安言收敛心悸,故作戏谑。 然而,龙沉励仍感她指尖颤抖,尤其是目睹血渍渐涌,双眸如赤,“此狂妇!万死难赎其罪!” 紧 龙沉励察觉乔安言的视线,侧首对视。 乔安言怔然,旋即转首,听龙沉励言:“勿痴呆,安寝吧。” 毫无戏谑之意,乔安言心生安谧,此乃真实的龙沉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