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爷应了一声“刘娘子”,刚想准备个笑脸,可还没等他再说什么,这小娘子就又重新低下头去看那盘棋,似乎是并没有把他当一回事,或者根本就是想要掩盖自己紧张的心绪。
孙老爷心中冷笑一声,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随即便道了句:“刘娘子好兴致啊。”
“前几日躺久了,好不容易能起身,就想着做个消遣。”温故语气颇有些轻快,接着又道,“你无非是想要算计我一手,可我未必没有防备,你若是真算准了,就不该把意图表露得这么明显。”
温故此言一出,孙老爷心中大骇,倒不是她话说得有多狠,只是这个态度过于直接了,话中的意思更是有恃无恐。于是也就跟着想到,她平日里就敢让人在城中行凶,现在被自己发觉了一些勾当,逼到绝处,未必不敢在府中对他做些什么。
孙老爷自恃家大业大,又拿住了这小娘子的把柄。只觉得这一趟自己也是一个近乎于求和的态度,不至于让她起了歹心,这才只身前来。
此时,却已经开始后悔了。
然而他这边还没想好要如何回话,却听那没见过的男子当先说道:“算则算矣,却未步步都能算尽,大小姐留下一条生路,于人于己未必不是坏事。”
温故听唐明逸接了她的话,也不抬头,只是笑了笑,便就继续落子。
孙老爷听着二人各自一句话,一时之间竟也搞不清楚他们的意图,为了避免言语上出什么纰漏,干脆就不出声,只等着太守姑母再说别的。
然而温故却没再发一言,只顾下棋。
差不多一盏茶过去,这二人又来往了几手,只见那男子眉头忽然一紧,又见太守姑母本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喜色,随着一子落于纹枰之上,这一局的胜负也就定了。
“多久?”太守姑母舒了口气,先转头问向一旁的侍女。
“大小姐,这一局用了一时二刻。”那侍女回道。
“先生让着我,还让的这般不露声色,辛苦先生了。”温故笑道。
那男子见被拆穿,也不隐瞒,干脆回道:“往常都是旁人让着我,现在看来,输也是件颇为不易的事,大小姐不也故意给我露出许多破绽来吗?”
这一局确实精妙,只可惜唯一的看客知夏并不太懂棋。
与温故对局的唐明逸自然是留了手的,可温故看出来之后更是顺着他的败势放了许多机会给他。二人各自求败,却又尽力隐藏,最终还是温故笑纳了唐明逸的好意。
话说到此处,这位太守姑母也不再做谦让,只让知夏收拾了棋盘,便转头与孙老爷问道。
“孙老爷送一只水囊过来,是担心我不失居里缺了水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