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刚想定,那赌坊里的账房就上门来了,只说有件要紧事来给主人家回禀。
此人亲自过来,那便是消息渠道上的问题,孙老爷当然上心,立时屏退左右让他详细报来。
原来,那吕公子根本不是什么大族公子,只是个安平郡中四处流窜,偷鸡摸狗的盗贼。
北虞刚攻入安平的时候,这类人应该是最欢喜的,只需要躲着乱兵,不去闯护卫周全也暂时没有南迁或者西逃打算的大族宅邸。单凭借一些富足门户或者是空了的宅院,也能赚个盆满钵满。
可到后来,安平实在已经乱透了,偷无可偷,盗无可盗,不只要躲避兵祸,还要日夜提防苦主们找上他来。
于是也就此地不宜久留,干脆换个地方。而若是要往南去,州郡也好家宅也罢,防备都严谨,很不合适他这种人讨生活,相比之下,跟着流民们往西却再合适不过了。
这一路上的流民们并不全是单独行动的,而是少则几十,多则上百的汇聚到一起,不敢说是互相照应,最少也是让自己处在人群当中,才在这乱世里面显得不那么无依无靠。
这就方便了吕公子,正常而言,流民队伍少则十几日,多则二十天,怎么也都到潼城来了,可吕公子在这条路上耽搁了一个多月,把其间能偷的人偷了个遍。
而后才冒用了一个身份入城。
那账房收来的杂物,甚至衣衫靴子,无一不是在其间偷来的。
同时这吕公子也是个有头脑有计划的偷儿,衣衫之类的装扮并没有着急当了换银子,而是分门别类小心收敛起来,方便自己改换身份出入各种场所之用。
可惜的是,潼城的现状与他料想的截然不同,这地方虽然接纳了许多流民,却因为太守刘著严谨的安排,和巡检金绾过于强悍的能力,竟然比安平战前的情况都更好一些。
吕公子寻了好几日,却都没有做成什么好买卖。而后便赶上了南市十字街口“覆盆难照”的那一桩事,随即也就跟着去了不失居。
然而,他真正的本领是要藏起来的,相关的能耐也都不敢显露,自然而然的也就并没有被府中的考官们看上。
不过他却独有一份记人的本事,对太守姑母家中的一些护院仆从都有了印象。
孙老爷听到这里,只觉得这是个可以被纳入孙府的好材料,还以为账房是在这个正缺人手的当口发现了人才,特来同他邀功的。却不想最关键的还在后头。
那日之后某天,这位吕公子趁着晨间出门,往北城去探路子踏早青的时候,正好撞上了一桩凶案。
有三个身手十分利落的人,将两名明显是刚入城来的年轻男子,引入了北城的一处偏僻暗巷中当场杀了。
而这三人除了有一个事先埋伏,蒙着面之外。另外两人并未在面容上做遮掩,其中一个,吕公子正巧在太守姑母的不失居里面见过。
要说这吕公子也是胆大,又或者是因为长久没有开张,被逼出的胆气,硬是生生等到那三个行凶之人离开当场,他才跑出来,在刚死透了的两个人身上翻找了个遍。
而那水囊,就是其中一人身上携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