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诸位当然都听见了方才那一句,只是稍微一静,便都像没听到一般重新热闹起来。
然而谁也不敢上前触碰,只是不近不远转着圈的仔细端详。
可看了半天,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其中当然也有些饱读诗书的,盯着这些虽然栩栩如生但却不知何意的图案使劲琢磨,却翻不出半个典故,只能说些“巧夺天工”“栩栩如生”之类无味的话。
奉承了半天,无一人道破其中玄机,众人转念一想,这种情景,让太守姑母自己来说反倒是显得她心思玲珑剔透,博学多才。
以这几日她的行径来看,或许这便是她本来目的也未可知。
想透了的便要道一声才疏学浅,想回去落座,却听得有个人高喊一声:“你们看不懂就让开,我来看!”
众人连忙向出声者看去,却是最外头一层坐着的一名醉汉,看装扮斯斯文文,却拎着酒坛子满脸醉意,大概是个酒肆里厮混惯了的人。
周边还有零星两三个人起哄道:“华举子饱读诗书,你可要好好看看,这玩意到底是个酒缸还是个酒盆。”
那被叫做华举子的男子玩笑着啐了他们一口,便蹒跚着上前来。
众人嫌他身上污浊味道,也不想跟这种人沾上什么牵扯,各自往旁边一退就给他让出一条道路来。
只是人群里有个老爷实在忍不过去,骂了句:“哪来的醉汉,莫要在这里发疯,滚下去。”
华举子斜他一眼,嘴角一歪,突然就朝他啐了一口,那老爷连忙躲开,气得眼都瞪圆了就要上前教训他一番,终于还是被身边人拉开,小声劝了些“主家都没发作,你在这里惹什么热闹。”之类的话。
华举子也不管其他,围着那不知是缸是盆的绕起圈来。
“诸位觉得这盆如何?”
众人原本都看着那醉汉,却听一直看着热闹的太守姑母忽然发声,便都向她看来。
有人还恍然大悟的长长“哦”了一声,道了一句“原来是盆”,引得众人心里一阵鄙夷。
“这些日子我听了许多说法。”温故嘴角含笑,继续说道,“诸位都说李郎君相貌不凡,可我偏觉得他本事了得。”
众人闻言纷纷应和,心下却想“那可不,这白面小郎君狐媚功夫确实了得”。
却听温故又言道:“这盆便是李郎君三日之内雕刻烧制出来,送予我的,心思灵巧做工精妙,我喜爱得很,诸位可也觉得好?”
在场之人这才恍然大悟,布置了这么大的场面,竟然是为了显摆这一桩事,行事实在荒唐,却也只能厚着脸皮迎合。
还没说两句,就听得“轰”的一声,又跟了一阵哗啦啦的浑浊声响。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那华举子半条胳膊都没进了盆里。
这是一拳把不知该叫盆口还是盆底的,给锤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