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乱搞男女关系是大罪，吴大伟和杨寡妇被大队干部抓到公社， 两人当天在公社就挨游街批斗了，游街批斗完，直接进了农场，两人得在里面改造三年。 吴家人得到确切的消息，一阵鸡飞狗跳， 吴老婆子躺在炕上咒骂， “天杀的沈家人，我老婆子咒他们不得好死， 沈春玲这个丧门星，我老婆子好吃好喝供着她，把她当亲闺女看待， 半点不感恩就算了，还害我儿，害我吴家。 自己没本事拴不住男人，我儿犯一点错她抓着不放，还把儿弄进了农场，她的心怎么那么毒啊。 勇军、勇杰，你们爹进农场都是沈春玲那个恶毒的女人害的，是她害了你们没爹，可怜了我的孙儿啊，往后有什么事情，连个撑腰的人都没有……” 大儿子进了农场跟没了也没什么区别了，农场日子那么苦，三年后出来怕是身子都累垮了，哪还能干活。 不能干活的儿子她要来有啥用。 兄弟俩低着头，心里对沈春玲怨气更深，是啊，他们爹进农场都是他们娘害的，要是娘不带沈家人回来，不喊那些人来家里看笑话， 爹和杨寡妇的事根本不会被人发现，不被人发现，他们爹根本不会进农场。 他们也不会有一个劳改的爹。 娘真是害死他们家了，有这样一个劳改的爹，他们兄弟俩还怎么娶媳妇。 他们在村子里还怎么抬得起头。 朱红、张月花不管隔壁屋的婆婆怎么咒骂，此时正趴在炕上撺掇自己男人分家， “大哥都进了农场，沈春玲也不回来了，以后我们也用不上大房了，咱们分家算了。 分了家，我们自己当家，想吃啥吃啥，没人能管得了我们。” “我看行。” 吴老二、吴老三一琢磨，觉得自家婆娘说的很对， 他们平时累死累活，回来想吃一个鸡蛋，吃一口细粮娘都不让吃， 有好吃的老两口全吃进了肚子里，一口都不给他们留。 现在没了大房，要是不分家，苦的是他们。 村医来给吴家人包扎过伤口，吴老二、老三全身都是绷带， 兄弟俩拿着拐杖慢慢挪到吴老婆子的屋， 兄弟俩异口同声，“娘，我要分家。” 吴老婆子的咒骂声戛然而止，“啥？你们要分家？ 分什么家？你们大哥进去你们就想分家，说，是不是你们媳妇怂恿你们的？ 我就知道那两个也不是个好的，一肚子坏水，等老娘好起来，我饶不了她们。” 她声音大，朱红、张月花都听得到，两人嗤笑，还饶不了她们，当她们是沈春玲那个蠢货，乖乖受她磋磨。 沈春玲多好啊，指东她不敢往西，把婆婆当亲娘一样孝顺，到头来还不是落不到一句好。 她们不分家，等着被婆婆磋磨吗。 “娘，不是朱红（月花）的主意，是我们自己想分家的， 我们这个年纪都能当爷爷了，是时候分家了。” 吴老婆子在炕上像蛆一样扭，“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看两个儿子态度坚决，吴老头子问了一句，“要是分了家，你们谁照顾我们老两口？” “爹，这不是有勇军、勇杰吗，他们大了，能照顾人，也能养得起你们。” 吴老头子听出来了，二儿子、三儿子这是不想管他们。 “你们不管我们，那这个家分不了。” 两个孙子大是大了，但是一点都不顶用，哪能照顾好他们。 兄弟俩相互看一眼，“我们每个月给你们老两口五斤粮食。” “十斤！” “爹，这也太多了。” “那你们别想分家。” “不分家了。”每个月要十斤粮食这不是要她们的命吗，朱红、张月花连忙喊自家男人回屋。 今天不答应分家，后面老两口想分家就没那么容易了。 两个儿子走了，吴老婆子的嚎叫声才停止，“老头子，你可千万不能同意分家。” 分了家，不管他们是跟二儿子还是三儿子，日子都不会舒心， 儿子是她生的她了解，两个儿子、儿媳不好拿捏，她和老头子还得看他们脸色过活，那样的日子想想就憋屈。 “老子不同意，这个家就分不了。” 吴勇军、勇杰、小芬三兄妹很惶恐，现在他们是没爹没娘的孩子了，叔叔婶婶他们还吵着闹着要分家，要是真分了家，他们怎么办？ 除了吴勇军三兄妹，吴家所有人都受了伤，要在炕上躺着，干不了活。 家里所有的活都落在三兄妹身上，还要伺候躺在炕上的爷奶和叔婶， 头三天他们还能坚持，到了第四天他们就坚持不了。 这三天睁眼就有干不完的活，三兄妹精神涣散，有气无力。 刚起来，吴老婆子在屋里喊，“勇军，进来倒水给我喝。” 吴勇军进去倒水，吴老婆子喝了一口，吐了出来，“刚烧出来的水你就倒给老娘喝，你想烫死我啊。” “奶，你不是说要喝热的水吗？” “我什么时候说喝热水了，重新倒，真是的，干点小事都办不好，跟你娘一个样。” 吴勇军：“……” 吴老头子喊，“小芬，爷饿了，整点吃的。” “知道了。”吴小芬进厨房一阵忙活，煮了一小碗玉米糊糊端进来， “爷，可以吃了。” 吴老头子脸一沉，“做这么一点够谁吃？咋没煎鸡蛋？鸡蛋被你偷吃了？” 吴小芬委屈，“爷，你昨天说只做一碗就够了，家里的鸡蛋吃完了。” “没鸡蛋你不会想想办法？ 滚，滚，一大早就哭哭啼啼的，晦气。” 朱红喊，“小芬，拿衣服出去洗。” “勇杰…… 勇军……” 一声声像夺命的叫声，三兄妹崩溃了，沈春玲在家的时候，他们三兄妹就没怎么干家务活，每天只要按时上工就行了。 家里所有的活都压在他们身上，爷奶和叔婶他们还各种找茬，明明他们做得很好他们还不满意，总要骂他们几句他们才舒心， 吴小芬抹着眼泪，“大哥、二哥，我们不在家待了，我们去找娘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