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刘渊整顿军队不日就要出征邺城,去救司马颖,早有探马来报,司马颖弃邺城逃往洛阳! 刘渊这个来气啊! 怎么堂堂司马室,出了个这么没骨血的王爷,没一点儿先祖之风。 他马上调整计划,点兵派将,准备沿路拦阻救下司马颖,重整旗鼓,收复邺城。 这时刘毅飘然而来,同来的还有王育。 不一时,堂祖父刘宣也到了。 刘毅笑问:“主公,这是要做什么啊?” 刘渊道:“救援司马颖!” 刘宣示意他稍安勿躁,且听他细说:“现今司马室骨肉相残,皇室衰微,你救无可救了。成大事者切忌妇人之仁!” 刘渊不解,看着刘宣,听他把话说完:“自大汉王朝之后,我们匈奴部族已经名存实亡了。没有一寸土地是属于我们的,以前的匈奴贵族也和平常百姓没有什么区别了……”说完这话,刘宣起身眼中无限凄凉。 随后他忽然朗然一笑道:“左贤王,你看看你这样的英武,通身的气派,我还记得当年你还未出世,你母亲得了一个异梦,梦到神人送珠,你母亲吞而有你,如果不是上天对我们部族别有深意,你又怎么会降生匈奴呢?” 刘渊看着高祖父,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殷切希望。 “现在晋氏衰微,四海鼎沸,正是我们恢复呼韩耶霸业的时候,小子,这一切都在你的肩上。” 刘毅此时才说话,他的声音委婉清脆,听起来非常舒服,道:“知道主公大义,可这司马颖也是自己作死,你救得了他这次,救不了下次。徒增天下纷乱罢了。” 刘毅停顿了一会,又说: “晋朝宗室互相残杀,我听说司马玮本也是个英武之人,可惜被杀时,拿着诏书,哀哀哭诉,时年二十一岁;太子司马遹也是个聪敏果敢之人,假以时日定有大成,居然被小人锤杀而死,对了当年毒杀太子,就是王浚给妖后贾南风出的主意!最为可惜的是长沙王司马乂,文武全才,心胸开阔,竟遭宗室司马越背刺,活活烤死,司马室后继无人了!” 刘渊点头,他不得不承认刘毅所说非虚。 刘毅接着慷慨陈词到:“昔日我大汉,疆域辽阔,兵强马壮,国力强盛,四海升平,主公为汉室宗亲之外甥,理应肩负兴复汉室之责,草原牧马,哪有问鼎中原来得开阔?希望主公明察!” 一石激起刘渊心中千重浪,禁不住热血沸腾,他的想法和刘毅不谋而合,他去过洛阳,见识了中原的风土人情,偏安一隅,做个匈奴单于可不是他最终的志向! 刘毅见刘渊不语,只是微笑,便了然于胸了,道:“主公,静观其变吧,等待时机才是上策。我听说张方已经进了洛阳,太子司马覃跪拜出迎,他废了太子和羊皇后,很快司马颖和惠帝也会回到洛阳,这张方阴狠残暴,司马颖又声望尽失,怕这皇太弟也保不住了!” 王育也道:“有探马来报,王浚带兵进入邺城,士卒烧杀抢虐,邺城民众死伤惨重啊。” 刘渊叹道:“兵祸不息,百姓生灵涂炭。” 王育又道:“王浚派乌桓人羯朱追击司马颖,听说也没追上,估计很快就到洛阳了。 这王浚素知鲜卑士兵大多有抢劫妇人的恶习,到蓟城,立刻下令:`胆敢有挟藏妇女者,斩!’结果鲜卑士兵皆慌作一团,只好把先前抢来的妇女,通通沉入易水,淹死了八千多人。” “真是可恶!此我深恨之事儿!若我举兵必严肃军纪,约法三章,如敢劫掠坑害百姓,定不宽宥!”刘渊拍案而起。 于是刘渊放弃了救援司马颖的计划,迁都左国城。 一时之间前来归附的胡人、晋人不胜枚举。 刘渊对王公大臣曰:“往昔汉朝拥有天下,皇恩浩荡,百姓安居乐业,无不感念。我是汉氏的外甥,论起来与刘氏宗亲为兄弟;兄亡弟绍,我欲中兴汉室,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众臣跪拜,皆称万岁。 刘渊乃建国号为“汉”。 刘宣等人没想到刘渊志向高远,更加信任倚仗于他,匈奴部族的振兴指日可待,遂请示拟订个尊号。 刘渊深黯汉家理法曰:“今四方未定,战火未息,百姓水深火热,流离失所,不可称帝,可效仿汉高祖先称汉王。” 于是在刘毅等人的筹划下,按照汉家礼仪,即汉王位,大赦天下,改年号元熙。 又按照宗庙之礼,追刘备之子刘禅为孝怀皇帝,尊为皇兄,按照兄终弟及,意思他这个汉王是传袭自此。 制作汉高祖、世祖,昭烈皇帝三祖和汉太宗、世宗、中宗、显宗、肃宗五宗的神主来祭祀他们。 这个方法果然奏效,主要是也不算穿凿附会,大体得到了晋人百姓的普遍认可。 立呼延氏为王后,她有一子,名刘和。 右贤王刘宣任丞相。诸臣皆有封赏。 刘渊原本欲任刘毅为相,刘毅坚辞不受,笑道:“我本一介布衣,蒙主公不嫌我粗鄙,我又闲散惯了,宁愿做汉王驾下一白衣谋士……” 刘渊深知其志,并没有勉强,但是白衣谋士早已声名鹊起,亦有人见过刘毅者,道他姿态神情颇似先前的蜀汉宰相诸葛亮,也有人称其为:“小诸葛”的。 刘毅又对刘渊说:“我再为汉王保举一人,此人有大才,汉王大业非有此人辅助不可。” “呕?不知是何许人也?说来听听。” “此人名陈元达,字长宏,为匈奴后部人,自幼父母早亡,家境贫寒,靠耕种为生。难得少有志气,性情豁达,每于务农之时,也不忘诵读,怡然自乐。其人对治国之术,安民之道,颇有见地,又正直无私,果敢坚毅,是不可多得的治国良臣。” 刘渊听完一摆手,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他,我早知他的才名,之前就请他来过,但是他不肯屈就啊!” 刘毅笑道:“汉王何妨再请?以示求贤若渴之诚。” 刘渊立刻道:“甚好!务必请得元达出山!” 刘毅道:“我与汉王走一趟。” 刘渊遂与刘毅同往,刘渊只做刘毅同行之友,见到陈元达也并不作声。 陈元达居处茅屋几间,七八棵巨松分在茅屋前后,鸟鸣清脆,起伏呼应,俱隐在松枝之间。 陈元达见刘毅,忙让进茅屋道:“壁舍简陋,且饮粗茶一杯!” 刘毅笑接了茶,问道:“陋室因兄台而蓬荜生辉才是,我曾听说汉王为左贤王时,曾寻先生出山,先生既然不理,如今已为汉王了,先生害怕不?” 陈元达大笑,其声朗朗,道:“有什么好怕的?汉王非一般人可比,有笼络琼宇之志,我了解他已经很久了。 以前他招我,我不去,是因为时机未到,那时我去了,也就是无事喧哗,根本显示不出我的本事来。我猜汉王很快就会再来招我的。” 刘渊听罢,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先生果然大才,佩服!近日渊特来请先生出山,共复汉室,救难黎民。” 陈元达其实早就看出刘毅身边之人姿容神威,非寻常之人,又听闻刘毅现为刘渊座前白衣谋士,早已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于是欣然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