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他想的那般,秦臻正睡的舒服,猛地被他叫醒,当即就皱了眉。 还没发作,就反应过来是云天娇,那快要脱口而出的恼怒,也就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不等他开口, 徐成又道:“你快点的吧,别等会云姐走了,你要后悔。” 闻声,秦臻吸了吸鼻子,睡眼惺忪的睨了他一眼,“就你话多。” 徐成笑了笑,“我去给她泡茶。” 秦臻勾了勾嘴角,便进了房间。 路过镜子,觉得自己穿这身不好看,又从衣柜里拿了件皮夹克套上。 拿起梳子,他把头发又梳了梳,左后看看没什么问题后,又瞄了眼桌上摆的香水。 终于收拾妥当,他来到大堂时,就见云天娇已经把茶水喝掉一多半了。 茶杯的一边,还放着一个牛皮纸信封。 见此,秦臻的眼皮跳了跳,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云天娇可不是那种没事会来找自己的人,她既来了,就一定有事。 至此,他看了眼还站在柜台后的徐成,示意他再给云天娇加点热水。 这才故作平淡问道:“你找我有事?” 闻声,云天娇转头就见他走出来了,“嗯,是有点事。” 尽管秦臻出来前,还好好的捯饬了一番,不过看在云天娇眼里似乎就和平时一样。 见她眸光淡淡,秦臻突然觉得自己挺幼稚的。 她又不喜欢自己,那他还打扮个啥? 根本就是无用功。 直步上前,他坐到云天娇的对面,“什么事啊?” 云天娇没有直接说,而是从信封里拿出那份合同。 徐成刚好过来给她倒水,一眼就瞥见纸上的内容。 是股份合同书! 这一看,徐成立马就感觉到不好,正想说点什么打个岔,就听云天娇已经开口了。 “我要撤股。” 她直言说出来意,没有半点拐弯抹角,也不给两人缓冲的机会。 果然,秦臻一听,脸上原本还有些和煦的微笑便瞬间僵在脸上。 似乎是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眼见情况不对,徐成立马退到一边,却又没走远,时刻准备着应付突发事件。 云天娇把合同递过去,“我说我要撤股。” 再次听见这话,秦臻的脸上氤氲着难以置信和一些无法言述的痛意。 不过也就是徐成知道他此刻是什么心情,换做旁人还以为他是要恼了。 秦臻接过合同,眼里看着那些字,目光下移到两人署名的地方。 虽说已经几年了,可云天娇把合同保存的很好,上面的字迹依旧清晰,就像是刚刚签下的一样。 那是他们名字挨的最近的一刻。 秦臻抿抿唇,一时间嗓子有些发堵,让他连话都说的有些不连贯了。 “为……怎么突然就要撤股?” 徐成看出了他在尽力掩饰情绪,便也立刻跟着道:“云姐,咱饭店生意不错的,别说晚上了,就是中午大堂都能坐满。” 他许是也跟着着急了,“所以你真没必要撤股,年底的账我已经大致盘过了,这个月比上个月分的还要多。” “云姐……” 听着他这些话,云天娇微微皱眉,只说了一句,“跟分红多少无关。” 闻声,徐成勉强下笑了笑,“那是怎么了啊!咱们不是一直都合作的很……”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秦臻抬手打断,“去拟合同,算好账,把钱一块拿过来。” 他现在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云天娇这是要和彻底撇清关系了。 意识到这一点,他的心就像是破了一个洞,外面寒风就这样直接吹到了他心里最深处,让他难受到要命。 可云天娇的性子,他又不是不知道,一向都是说一不二的。 她既然来了,也已经开口了,那这事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所以他又何必强求,要是把事情弄僵了,反而更不好看。 换句话说,他秦臻不要脸面的吗? 人家都不愿意跟他合作了,他又何必死乞白赖的求着呢? 他的爽快让云天娇很满意,可旁边的徐成却苦了脸。 说起来秦臻的脾气真的不算好,但来了池河镇后,他真的改了很多。 尤其是和云天娇在一起时,他都要怀疑这还是以前那个暴脾气 不好惹的臻哥吗? 可现在云天娇要撤股了,他知道这对秦臻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真的很担心秦臻又回到过去那个样子,到时候大家日子就都不好过了。 当然个,作为处了这么多年的兄弟,他还是希望秦臻能开心一点的。 毕竟都三十多了,还孑然一身,除了手里有点钱外,他的快乐并不多。 但他到底也是人微言轻,就算现在说点啥也改变不了什么。 他叹口气,只能照着秦臻说的办。 接下来的时间秦臻和云天娇相对无言,就这么干巴巴的坐着。, 好在徐成办事效率还不错,也就是半个小时的时间,他就已经弄好了。 “臻哥,这是新合同……”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秦臻眼神示意要他把合同递给云天娇看。 不过云天娇也没看,而是直接道:“你大致说说内容就好。” 闻声,徐成又叹了口气,“云姐,我们饭店的一切估价大概在十万,按照你百分之十的股份来算,这次可以退还给你一万。” “这合同,你可以再看看,要是没意见,签了字后你就不是我们饭店的股东了。” 如此,云天娇这才看了眼合同,很快便从徐成手里接过笔。 眼见她真的要签,徐成又赶紧道:“云姐,真的不至于……” 云天娇听完,只是抿了抿唇,便义无反顾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秦臻静静地看着她写,仿佛那笔尖并不是划在纸上,而是他的心头,刮的他生疼。 很快便到他了,拿起笔,他不自觉的深吸了一口气。 下笔时,却没来由的手抖,那字也不似往日那般有气势了。 终于都签好了,秦臻拿出了饭店的印章,在两人的名字上按下去。 云天娇没有自己的章,便拿手指在印泥上轻按了一下,又按在了合同上自己的名字旁边。 两份合同,两人各执一份。 至于之前的那一份,云天娇想要收回来着,毕竟也没什么用了,却见秦臻压在了手臂下。 秦臻平淡无波的看了眼她伸来的手,道:“都撤股了,你还要这合同干嘛?难不成以后还要来分账?” 云天娇听得出来,他是开玩笑的,倒也不生气。 “它现在就是废纸一张,毫无意义。” 秦臻依旧没挪开手臂,“对啊,废纸而已,你也用不着纠结。” 眼见他是不会把这“废纸”给自己了,云天娇也不想和他为了这个掰扯,直接拿了钱便走。 刚走到门口,她又停下,淡声道:“从明天起,云家不再为大众饭店供应猪肉。” 竟然连猪肉都不供应了…… 看着她的果断的背影,秦臻刚刚强撑起来的气势瞬间软了下来。 他拿起那份合同,突然扯唇笑了。 “原来你在她眼里就是一张废纸。” 徐成不知道他这话是对合同说的,还是对他自己说的,反正他现在看起来很不好。 “臻哥……” 秦臻摇摇头,“忙去吧,看我做什么?” 知道他现在肯定是想一个人待一会,徐成也没再烦他。 只是他刚转身,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不正常的动静。 转头一看,就见起身的秦臻似乎是趔趄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就稳住了身形,将合同叠好塞进了上衣口袋里。 随即他便走到院后,却没再躺到摇椅上,而是步履凌乱的上了楼。 须臾,楼上便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 他这一觉睡的似乎有些久,知道他心情不好,徐成也没敢去烦他。 直到天黑透,秦苏下了班过来开小灶时,他才有些着急道:“苏苏, 你能不能上楼去看看臻哥。” 秦苏今天接生了三个孩子,此刻已经累的不行。 尤其是今天最后的那个产妇还有点难产,她光是指挥实习医生助产是不行的,就只能亲自上手把胎位转正。 她到底是怀了几个月孩子的人,还是双胞胎,眼下真的没心情管别的了。 “看他干嘛啊!说错话又要骂我,你快点叫厨房给我弄点吃了,我要饿死了。” 闻声,徐成立马招了个伙计过来,叫他去厨房通知一下。 “苏苏,你就去一下吧!” 尽管秦苏现在已经饿到不耐烦了,但也听出一些不对劲来。 “出什么事了?跟云天娇吵架了?还是云天娇又不理他了?” 徐成摇摇头,“都不是。” 秦苏现在挺着大肚子,最烦爬楼了。 “那你操什么心,他不下楼就拉倒,那么大人,你还担心他饿死了吗?” 见状,徐成干脆直接道:“云姐今天来退股了。” 这一听,秦苏便愣住了,随即便立马问:“他在哪一层?” “三楼,最东边的那个房间。” 如此,秦苏也顾不上累不累了,直接往楼上去。 等爬上去,她已经是气喘吁吁,却也还是没敢怠慢。 找到房间,她也顾不上敲门了,直接推开,里面黑漆漆一片,却可以闻到很重的酒味。 打开灯一看,就见秦臻正坐在窗边的地上,他的旁边已经空了好几个酒瓶。 突然的光亮让刺的他睁不开眼,下意识的拿手遮挡。 等适应了光线,看清了来人后,他这才沉着脸道:“你来干嘛?” 眼见他眼睛都喝红了,秦苏气不打一处来。 蹬蹬蹬的走过去,打开窗子透气。 “秦臻,你在作死吗?一口气喝这么多,能把人喝回来?!” 担心她踩到酒瓶滑倒,秦臻把瓶子就扒拉开,但脸色和语气都不好。 “不用你管,滚出去!” 秦苏气的咬牙,“我稀罕管你了,我要不是还叫你一声哥,怕你有个好歹,大伯大妈心疼,我才不管你!” 她关切的声音听在此时的秦臻耳中尤其聒噪烦人,不想理会她,他挣扎着起身,跌跌撞撞的外面去。 走廊上有一个水龙头,还有装着盥洗盆的下水道。 他走出去,想要用冷水冲冲脸。 可这一动,胃里的酒也跟着晃起来了,让他难受到不行。 踉跄了一下后,他冲到盥洗池边,大声呕起来。 见他这般,秦苏又气又难受,红着眼道:“你就非她不行吗?” “我都可以放下顾砚书,可以和袁琦过日子,你怎么就不能换个念想?” 秦臻这会呕的厉害,别说酒了,就连苦胆都要呕出来了。 生理刺激下,把他眼泪都给逼出来。 听着妹妹的话,他心酸的不行。 是他不想换一个人念着吗? 可偏偏云天娇就像是在他心里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要是拔了,他自己都要去掉半条命。 这一想,他的胃又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捏了一把,疼的他直不起腰,再次呕了个昏天黑地。 他原想着喝点酒好睡一觉,暂时度过这难受的一天。 可这酒也不知是不是买假了,怎么越喝越清醒,越喝脑子里的云天娇的模样就越清晰。 挥不去,又躲不掉。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什么,让她这么绝情,如此唯恐避之不及一般的要和他划清界限。 眼见他又呕那么厉害,秦苏赶紧给他拍拍背。 而站在走廊另一头的徐成也立马赶了过来。 “臻哥,算了吧……” 他这话刚说完,就见秦臻身子晃了晃,一头栽倒在地…… 见此,徐成赶紧叫了人过来,大家一起手忙脚乱的把人送到医院去。 说起来,秦苏本打算自己给他看看的,毕竟今晚值班的医生是顾砚书。 没来由的,她就是不想让顾砚书看见自己堂哥如此狼狈的一面。 可她到底是个大肚婆,也根本照顾不了人高马大的秦臻。 加上徐成进了医院就在叫医生,敬业如顾砚书,一听到叫喊,他就出来了。 根本不用问诊,直接把秦臻往那一放,浓烈的酒味,就让顾砚书明白病人怎么回事了。 叫来值班护士,他将开好的药单递给她,准备给秦臻挂水。 他自己则是拿了针灸包,准备给秦臻下针。 一见他翻开的包里有那么多的针,徐成都·觉得头皮发麻。 看出他要扎自家臻哥了,便立马道:“不是挂水就行了吗?你这会不会把人给扎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