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是这样吗？</p>
梦子还是笑着，横过斧柄，挡下了不意的突袭。蛇身上裂开的皮肉几乎要贴到她的脸上了，蹭得她满身肮脏。她看到一只手从蛇的身体里伸了出来。</p>
先是手，苍白的手。而后才探出了上半身，顶在上头摇摇欲坠的脑袋只由一层后颈皮连接着。重力拉扯着头颅不受控地耷拉下去，在垂落的瞬间，梦子确信自己听到了“呲啦——”的声响。牵连着身躯与头颈的那块皮肤被拉的好长好长，苍白的头颅一荡一荡的，金色眼眸也倒转着了，空洞却也直直地注视着她。</p>
“叛徒。都怪你，全都是你的错！”</p>
倒转的头颅用埃克塞特的声音说。</p>
“是你杀了我！”</p>
曾经比自己还要年长的哥哥，此刻看来只不过是个无比年幼的孩子而已。</p>
他或许希望梦子因此而产生负罪感，也可能期盼着她就此崩溃，可惜他的愿望不会实现。</p>
梦子举起了战斧，毫不犹豫地砍下。光滑的切割声只持续了半秒钟，埃克塞特的头彻底落到地上了——是很响亮的“嘭”一声，如同内里空空如也的篮球砸向地面。</p>
“现在，才是我杀了你。”</p>
她摸了摸脖子。还好，她的头颅还连在身体上。</p>
“你有没有体会到国王的感觉吗？”</p>
她所说的国王是路易十六。没错，是被断头台处死的那位。</p>
埃克塞特不说话——都身首异处了，还能说出什么呢？</p>
从伤口中爬出的他的惨白色身体也倏地萎缩了，犹如脱水一般，重新被裹入蛇的躯体之中。尖锐的咆哮声环绕在耳边，依然在宣称她是罪恶的叛徒。</p>
倘若话语能够化作有形的东西，那么她的脊椎骨现在一定要被捅穿了吧。可斥责总是无形的，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梦子不会再为了任何虚妄的东西而动摇了。</p>
“这是你们的愿望，不是我的。”</p>
斩开鳞片，露出血肉经络。炽热的血几乎快要盖住视线，她努力睁着眼。浅浅的眼眶什么也兜不住，总觉得溅入眸中的黏着水泽快要溢出来了。</p>
其实梦子已经不想再说了。</p>
说下去没有意义。真正应当听到她的心事的梦野家所有人都已经死了，面前的怪物只是她对那个家痛苦记忆、与那场献祭本身所构筑而成的怪物。它庞大的身躯中或许存在着些许“梦野家”的意志，或许没有。谁知道呢？无所谓了。</p>
她必须说出这些话。</p>
“我没有要求过这个家为我奉上生命，也从未说过我想要术式或是别的什么。我那时候还只是个孩子，你们本该……” 本该带她看到更多、知晓更多，本该陪伴她好好地成长为人——如果真能这样，即便是把她培养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她也不会生气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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