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旧的祖宅被一点一点甩在车后，梦子不自觉地把油门踩得很重，没有注意到时速表上摇摆不定的指针正停留在一个相当危险的区间。直到后视镜的倒影中再也见不到歪斜的屋顶和枯树苍白地指向天空的枝条，她才终于松了口气。</p>
也是直到这会儿，她也感觉到紧绷的脚尖快要发麻了。她稍稍放松了些，抬手按下车载广播的开关，什么声音都没有流淌出来。</p>
忘记了，这台车的广播有点问题。</p>
“呐，爱丽丝。”</p>
梦子用了两秒钟时间才把这个称呼和自己联系在一起：“怎么了，五条先生？”</p>
“不修缮一下你的家吗？感觉马上就要塌了哟。”</p>
他的好奇真是一点也没有消失。</p>
不过，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疑问，倒是没关系。</p>
滴答滴答，打亮的转向灯响个不停，就算回正了方向盘也没有停下。梦子把控制杆拨回原位，此刻又车内又只剩下寂静而已了。</p>
“太花钱了，不是很有必要。”她告诉五条悟，“而且，那个家太大了，我一个人住没有意义。”</p>
“有栖家也是咒术师的家族吧？”</p>
滴答滴答，声音又响起来了。梦子再次拨回转向灯的控制杆：“是的。”</p>
车里开始冷起来了，或是她的心沉入谷底，一点一点变得阴冷。</p>
是为了引出这句问话，所以才问起了修缮事宜吗？</p>
梦子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感觉自己像是不用诱饵都能上钩的愚蠢小鱼。</p>
无论是冰冷的空气还是她冰冷的浅笑，五条悟仿佛都没有察觉。</p>
“我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有栖家的咒术师。”他的语调轻快如旧，“所以你们家是什么类型的术师来着，式神使之类的吗？”</p>
“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咒言师而已。”她不想说太多，但说出的这一句话不是谎言。</p>
有栖家最初是咒言师的一支，而后才堕入黑暗，与诅咒师同流合污，用一语成谶的言语向他人施与诅咒。</p>
家族的堕落历史，梦子知道得很少，少得近乎为零——也有可能只是她记不起来了。</p>
无论是怎样，都无所谓了吧。就和她无聊的使命一样。</p>
在心里想着无所谓，但真有那么无所谓吗？一定不是吧。否则她此刻不会烦躁地抠弄着指尖能触碰到的一切。</p>
方向盘的皮垫被她挖出了难看的半月形洞坑，无数次捋到耳后的那缕金色碎发总会再次掉入视野之中，怎么也无法忽视。车轮又从柏油路面的白色实线上碾过去了，梦子没由来地感到一阵愠怒。</p>
“我以为您知道有栖家的事情。”在长久的沉默后，她说，“您之前应该托伊地知先生问过我了。” “嗯？”似乎听到了笑声，“爱丽丝，我不明白你的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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