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的事,无疑是一盘大局。 完全爆发,应该在六七年后,算一算时间线,那时候猴儿子六七岁。 他能知道多少? 所以想了想,姜嬴还是选择听一听言酌怎么说。 狠心撇开猴儿子,跟他出了院子。 “去哪儿?”大晚上的,姜嬴觉得言酌也不至于发疯,带她出去。 无非就是宅子里。 说起来,陆嫣然和木子衿早都离开了,这家伙迟迟不走,不会是想留下住一晚吧? 后院有祖母和三个兄长的房间,可没有他的房间! 约莫看透姜嬴在想什么,言酌挑了挑眉,“本王和姜三申请过了,今晚住客房,明早正好与你一同进宫。” 姜嬴,“……” 她答应了吗? 三哥居然这么快就被言酌收买了! “王爷有郡王府,有勤王府,再不济还有很多别院,至于在我这小宅子挤吗?” “本王随孩子,孩子在哪,我就在哪。”言酌理直气壮。 姜嬴轻嗤,狗王爷就会拿孩子当挡箭牌!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客房那么多,干涉不到她。 倒是她回头必须好好和三哥“沟通”一下。 “说吧。”到了地方,姜嬴开门见山。 言酌朝周围扫了一眼,尤其坠满繁星的夜空,“你……这么美丽的夜色,你感觉不到?” 小阁叫摘星阁。 有两层,建得比较高,阁顶还是镂空的,专门为看夜色而设。 也是言酌特意让工匠这么弄的。 为的,就是姜嬴心烦意乱的时候有个纾解的地方。 结果他做梦都想不到,他的心意就这么被无视了…… 闻言,姜嬴勉为其难抬头看了一眼,很是嫌弃,“王爷不困是吧?还请王爷赶紧说正事,我要回去睡觉!” 言酌,“……” 他看出来了,小女人不是不待见夜色,是不待见他! 看来要让她接受自己,任重而道远…… 言酌摇了摇头,“行,你想知道什么?” “姜嬷嬷……确实死了吗?”现在最关键的点就在于这个,姜嬴主要怀疑言酌会不会让姜嬷嬷假死。 毕竟这个老太婆身上秘密太多了。 然而言酌肯定点头,“确实是死了,这一点本王没有骗你。” “好,我就再相信王爷一次。”姜嬴闪亮的眸子,像测谎仪似的紧紧盯着言酌,“那王爷就把去杏花村查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告诉我,最好事无巨细。” 言酌弯唇,“那可能要说挺久的,你不是困了吗?” “做正事,我不困。” 言酌,“……” 行,他不是正事,也不是重要人物就对了。 这一说,就大概说了有大半个时辰。 万家灯火一盏一盏的熄灭,包括宅子里其他人的卧房,也都渐渐黑了,姜嬴仍旧睁着眼睛津津有味。 言酌说着说着都笑了,“你对这些就这般感兴趣?” 姜嬴撇撇嘴,“事关我和我亲人的性命,我如何不感兴趣?所以,王爷说了这半天,也就是说,姜嬷嬷下蛊的事情,姜二老爷,哦不,曹二老爷并不是特别清楚?” “本王属下查实的情况是这样。” 姜嬴蹙眉陷入沉思,“那不可能啊。就凭姜嬷嬷一个人,她又很少跟外界接触,唯一的空间联系就是曹二老爷,他都不清楚,那谁清楚?” “你不是在曹家生活了十多年,没发现什么吗?”言酌反问。 姜嬴一愣,才反应过来,自己其实应该对曹家更了解才是。 但原主记忆里的曹家,就是苦、灰暗,是她做梦都想逃离的地方,甚至于曹家上下十多张面孔在她脑子里都不清晰。 这让她还怎么从原主的记忆中寻找蛛丝马迹? 因此,姜嬴只能糊弄,“或许是被马踢了那回,让我忘了不少以前的事,尤其在杏花村的经历。” “是吗?” “王爷这么问,是不信?” 两人唇枪舌剑,言酌没有正面回答,只幽幽道,“本王粗心大意,是本王的不对,但你……算了不提了,已经说好一笔勾销的事儿,咱们就不提了。” 姜嬴,“!” 没想提啊?这不是你自个儿在这哔哔吗? 她严重怀疑,言酌这个人有完美主义,他不允许自己的身上有污点,如果有,那就想尽一切办法,让它不是污点! 所以他坚决要纳妾,纳妾失败换成求娶,现在求娶也遇到了阻碍,还不知道他下一步到底要干什么! 最后,两人还是没太多眉目,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杏花村,一定是整件事的关键。 于是,言酌拍拍手站了起来,“今天就到这儿吧,你回去好好想想,看能不能想起什么来。实在不行本王带你去一趟杏花村,实地走走,总能发现一些什么。” 姜嬴听到这话忍不住一喜,“啊,真的?你可以带我去?” 言酌瞧她喜滋滋的,也不自觉跟着有几分高兴。 原来她喜欢出门啊? “十日一休沐,仅一天,杏花村不近,你要去的话,得学会骑马。”也不是不可以和她跑一趟。 甚至于,这么想的时候,言酌感觉还蛮期待的。 和她一起去到她生活长大的地方。 一定是比较特殊的水土,才会养出这么一个特殊的小女人。 骑马? 姜嬴倏地一笑,“我会骑马呀。那就这么说定了,十日之后,我和王爷不见不散!” 她农村长大的,小时候经常在马背上爬上爬下。 骑得不好没关系,还可以练。 下楼的时候,姜嬴就想着怎么找机会让自己在宫里也能够练习骑马。 她知道的,宫里也有演武场,是皇帝和各位皇子切磋武艺的地方,只不过现在几个皇子都还小,还没到武学开蒙的时候,所以演武场形同虚设。 也就偶尔被皇帝用来与侍卫过招,或者看一看武将们一起耍把式。 她这次入宫,主要任务是看好陈贵妃的胎,陈贵妃居住在云台殿,离皇帝的养心殿很近,但演武场就比较远了。 好在陈贵妃的哥哥便是武将,虽然官阶不高,只是个四品的明威将军,和她大哥姜元毅差不多。 但陈贵妃得宠,陈庆松的脾性更十分对皇帝的胃口,经常就会让他叫上兄弟,入宫打架给他看。 美其名曰,考校三军武艺。 想来她还是有机会接近演武场,并在旁边的跑马场“玩玩”的。 姜嬴想得过于用心,一个台阶踩空,几乎要从上面栽下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腾空落入了一个怀抱。 狗王爷欠揍的脸,十分璀璨,“嬴嬴平日里,都是这么冒失的吗?” 姜嬴咬牙,“王爷,看见一个人要摔了,难道不是扶一把她的手臂,让人站稳不就好了吗?” 干啥要这样直接打横把她抱起来! 分明就是占便宜。 不要脸! 甚至于,他充耳不闻,将姜嬴抱着往卧房走。 半晌,才不耐一句,“你走得太慢了,本王困了,想早点睡觉。” 姜嬴,“&¥…!” 洗漱上了床,她都兀自愤愤不平。 但完全拿言酌没有办法。 索性就不想了,捂着被子睡觉。 搬新家担心猴儿子不习惯,所以没给孩子分床。 这一睡,半夜姜嬴模模糊糊做了个骑马的梦醒来,操蛋的发现她把儿子的被子都抢光了! 小朋友瑟瑟发抖的撅着个屁股在她身边。 姜嬴赶忙将掉在地上的被子都扯起来,怀着一丝罪恶的心态,轻轻给孩子盖上,脑子里快速闪过做梦的内容。 骑马就骑马,为什么要梦到和言酌一块儿骑马? 扫兴!烦人! 后半夜就因为这个梦,她都没太睡好。 结果第二天天都还没亮,就被似玉从床上薅了起来,姜嬴整个人虚软的往枕头里栽,“干什么啊,太早了,让我再睡会了!” “姑娘!不早了,王爷那边都来催第二回了!”似玉也是佩服自家姑娘,搬新家睡新床,居然一点都不认床。 她也知道姜嬴昨晚熬夜了,可是上朝本就很早啊,姑娘要和王爷一起进宫,就必须早起,没有办法的。 姜嬴一边穿衣服,一边起床气很大,“谁说要和他一起了?还催,再催我继续睡,我明明记得那天黄公公并未要求我几点入宫。” 严重怀疑她是叫言酌套路了。 到底谁陪谁? 似玉把熨烫服帖,又熏了香,漂漂亮亮的衣裳给姜嬴穿好,满意了,这才飞速拉着姜嬴到梳妆台前坐下,“我的姑奶奶,这事儿是老夫人同意的,您忘了?头一回进宫,老夫人怕您紧张,特意让王爷领着您呢。” 姜嬴不屑,“谁稀罕。”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言酌特意放大的声音,“齐刃啊,十日后休沐,本王那一日的行程是什么?” 齐刃不懂自家王爷怎么忽然问这个? 可他是个称职的护卫,所以立马就答道,“王爷早晨应该召集幕僚们议事,事关江南水患,午时要去巡视营建坊,完事儿了还要跑一趟京郊大营,等回府,只怕已经月上柳梢了。” “是啊,本王很忙。” 齐刃,“?”对啊,一直都这么忙啊! 怎么今天忽然为这事感慨了? 齐刃听不懂,姜嬴却是明白了,狗玩意在敲打他! 证明他答应带她去杏花村,那是牺牲很大,付出很大的,而她居然因为贪睡,就想撇下他不管? 姜嬴一瞬间心虚不已。 眼看似玉已经把自己捯饬得差不多了,赶忙起身拉开门,迎着笑脸,“来了来了,瞧王爷这急性子。” “好了?” 姜嬴点头,“好了好了,走吧。” “孩子呢?” “头一次入宫,不带他了。” 实际上,小言挚还在睡梦里呢,小家伙半夜喝一回奶,就会睡到差不多八点钟才醒,而现在六点都不到。 姜嬴走着打了个哈欠,脚下踩到没有清理干净的圆润鹅卵石,整个人踉跄着几乎要摔进灌木丛。 言酌仿佛早就预判了,一伸手捞住她的腰,把人带回来,“还迷糊呢?那要不要本王像昨晚一样抱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