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舞台挡板后方。 四个穿着明黄狮子服的男人,都正双手稳稳的捧着狮子头,两只眼睛通过挡板缝隙偷看前面的人。 主要是看姜嬴。 互相之间用气音沟通道,“看到没,我就说嬴妹更喜欢我的礼物,她把我的弓弩从匣子里取出来了!” 说话的是姜元毅,一双深邃的眼睛锋利有神,眼眶呈现健康的小麦色,整个人神采奕奕勇猛高大。 姜元臣没说话,他不屑于争执,不过妹妹摸了两次他雕刻的木雕娃娃,肯定是更心仪他的礼物! 姜元朗不是憋闷的性子,一听姜元毅这话,忍不住就反驳道,“怎么可能!小妹分明更喜欢我的。 “没看到她把房契立马就收进了袖袋里吗?而且在看我写的纸条的时候,明显笑容更灿烂!” “那是老三你的错觉,嬴妹怎么可能不中意我的弩箭?百里穿杨的好东西,以后若有不长眼的男人敢欺负她,只管射成筛子!” 姜元朗,“你才是错觉!我的宅子厨娘才更有用好吧,若有不长眼的男人,她转身就能底气十足的搬家,我再替她守着,我看谁敢欺上门来!” 最边上的言酌,“……” 莫名有种都在针对他的感觉怎么办? 而且这两人吵就吵吧,忽然,一起转头问向中间的姜元臣,“老二\/二哥,你说呢?” 姜元臣眼都不眨,“我说什么?” “若是有其他男人欺负小妹,你怎么办?” “呵!我对着他耳朵念三天三夜金刚经,不准他睡觉,也可以考虑用刻刀将他雕成妹妹喜欢的样子。” 言酌,“……” 确定不是在敲打他吗? 他这时充分发挥了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能力,一边听着姜家三兄弟不着边际的谈话,一边眼睛眨也不眨的偷瞄姜嬴每一个神色、动态。 尤其她对红玉石榴簪和凤凰匕首的反应。 只可惜,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显出任何特别。 反而是其他礼物,特别是姜家一家子送的,甚至于岳微末的灵龟她都用指尖碰了碰,他送的簪子和匕首,却被无情的丢弃在一旁。 言酌再一次想叹气…… 正是这时,那一抹耀眼的身影,徐徐转身,目光似有所感朝他们的方向瞥来。 明知道遮掩足够隐秘,她不可能发现,言酌居然心跳还是漏掉了一拍。 说不清是心虚,还是被她今日的美丽给惊艳到了。 只是下一瞬,言酌还想多看几眼,姜嬴的胳膊就被一只手拽住,人被拽得侧过了身。 陆嫣然比起方才,完全成了低低祈求,“好嬴姐儿,你告诉陆姐姐,你大哥在哪?” 都消沉一年多了,够了吧? 瞧瞧国公府都无声无息发生了多大的变化,义妹、亲妹、婚约,傻傻扯不清,他还想逃避到什么时候? 陆嫣然不顾骨折的脚还没好全,硬撑着过来,就是为了在今天这场宴会上彻底“打”醒姜元毅。 她听说他昨日去了勤王府。 既然还肯出门,说明没到真正麻木不仁那地步,还有得救! 姜嬴扯了扯嘴角,无奈苦笑,“对不起啊嫣然姐姐,我真不知道三位哥哥目前在哪。 “不过父亲说他们要表演节目,应该快要现身了吧?” 为了今日的宴会,老夫人请了戏班子,也请了杂技班子,就是想好好热闹一下的。 国公府阴霾太久了,趁着这次大好的机会,姜尚也回了京,重新活跃起来才是要紧。 瞧着两个小姑娘站在一起嘀嘀咕咕,言酌终于有了反击的点,“元毅兄,那位陆姑娘,你不出去见见吗?” 姜元臣垂着眼,“郡王殿下,我大哥原本是和孙家的小姐定了亲不假,但您看今日这般要紧的场合,孙家一个人都没来,可见是对这门亲事不满意,因而,我大哥另寻良配,也未尝不可。” “老二,你瞎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另寻良配了?”姜元毅忽然有些急切的大声道。 姜元朗一语中的,“没有就没有,你这么大声做什么?一会儿暴露了我们大家怎么办!” 后头在闹,前头在笑。 木宛白施施然走来,五官巧笑嫣然,自有一股诗书雅致风,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听着不舒服。 “姜姑娘不是亲妹妹吗,居然不知道兄长们去哪儿了?说来也奇怪,既然是国公府办宴,怎么除了‘光彩夺目’的姜姑娘,其余年轻小辈一个也没瞧见?别是特意为了彰显姜姑娘,而让其他人躲起来了吧。” 这话,既讽刺了姜嬴独占风头,也毫不客气的刺了姜府的痛脚。 毕竟谁人不知,姜府大郎姜元毅失明,二郎姜元臣痴傻,三郎姜元朗又是个废物草包,纵观全家上下,就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 之前勉强撑起门楣的,是姜怡琳那个四大才女之一。 如今老夫人要捧着这个忽然冒出来的亲孙女,就没姜怡琳什么事儿了,但说到底,姜嬴到底只是一个乡下长大的泥腿子,什么都不会,还想她们巴结奉承讨好她?姜老夫人到底在做什么美梦! 木宛白站在姜嬴面前,倨傲的神色颇有些咄咄逼人。 好似姜嬴根本不配让她尊称一声“姜姑娘”似的。 姜嬴浅笑,“我不知道木姑娘这话从何说起,姜嬴在这世间,不过一缕萤火,从未想过要去争什么光辉……” “是吗?”不等姜嬴说完,她嗤笑一声,嘲讽的意味更加明显。 就在姜嬴不解时,她手臂蓦地一抬,指向园中亭子一角,“大家看,那不正是咱们更为熟悉的姜姑娘吗?还说没有把人藏起来,骗谁呀,亲女是人,义女就不是人?干什么遮遮掩掩的!” “琳姐儿,快过来!”木婉白激动的冲亭子招手。 她这番动作,无疑让大伙儿心中对姜嬴产生误会的同时,重新将视线落在姜怡琳身上。 后者先是扶着亭柱的手无力的蜷缩了一下,紧接着好一会儿,才一袭白衣,纯净得如同玉兰般的莲步走出,轻轻盈盈的对着大家伙儿行了个礼,“是怡琳不好,不该在此偷看姐姐和大家的。” 这个“偷”字,就用得很妙。 如果国公府对她一视同仁,她肯定就不用偷,而是正大光明的看。 甚至是参与进来。 但现在…… 姜怡琳惯会扮演可怜,说完那话还不算,居然又补了一句,“姐姐,我真的很羡慕你,方才收到那么多的礼物。 “其实我即便在府中养了十六年,也没有你今日一天收到的礼物多,所以,别怪我了好吗? “我……我愿意把我这些年获得的,全部都送给你,只求你别让祖母赶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