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只是扮演变态,其实我是好囚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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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危行
洛仙在这次任务可谓是数计不成,一步一坎。 从最初的六鬼厄运,再到石头坟事变,接着就是白怀光之谜,最后来到清洗行动。 对她而言,并未犯过大错,每步计划也都有独自的体系,可总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就比如清洗行动。 洛仙的如意算盘可以说是十分精妙。 从之前发生的一切来看,本次任务明显针对于她。 若终极生路由她执行,那么到时面对的压力将会空前巨大。 在面对白怀光之谜与执行生路危机中,她选择了前者。 拱手将生路送给季礼,她要做的只是解决白怀光,将最终阶段的风险全部推给季礼。 而羽毛笔罪物即将失效,她将在十几分钟后重新恢复那道底牌。 所以也不怕季礼反水,或是生路失败,留了足够容错。 站在洛仙的视角下,她做的每一步决定都无比正确。 但结果,却远远并非如她所想的一般。 任务濒临末端,季礼那边一定已经触及生路核心。 可是第七只鬼却牢牢抓着她不放,俨然一幅不杀不罢休的态度。 不过洛仙的应变,也足够敏锐。 别看她这一路上损失惨重,仿佛次次败北,但仍然留了足够的后手。 梦种。 洛仙早在任务前期,就给陈伟、于国峰的身上植入了梦种。 当初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防范万一。 因为就算陈、于二人身死,但梦种仍在。 梦魇罪物,施加对象可人可鬼,自然也可以尸体。 也就是说,当洛仙大规模驱动梦境世界,引爆两个死人的梦种后。 在她的梦境之中,将会出现两只“鬼”。 当然,这个鬼属于“假鬼”。 并不作用于现实,也没有多么强大的能力,只是两道死人因梦种而诞生的灵异力量。 不过,就算只是两只假鬼,在千钧一发之际也可以影响局面。 恰如此刻。 洛仙在明知第七只鬼的能力是反客为主,抢占罪物,却仍然孤注一掷地施展梦魇罪物。 目的就是,将这个本身有鬼的梦境,送给它。 一旦第七只鬼中计,抢占梦魇罪物,那么它将立马处于两只假鬼的漩涡之中。 洛仙在虚假的梦境世界里,身上千疮百孔,脸色苍白无比,但内心的激荡逐渐平复。 整片世界都有了规则上的波动,像是出现了某种bug。 她抬起头看向了扭曲的天空,那里满是多重灵异力量的交织和混乱。 手表上的时间,正朝着12月6日的上午十点钟整迈进。 再有七分钟,羽毛笔罪物失效。 那时,危险和机遇将同一时间抵达。 沉寂了许久的母子水鬼将再次复苏,带来更加无解的攻击。 但洛仙的最大底牌,也将恢复。 届时,她将立于不败之地,就算季礼没有找到生路,她也有足够的自信完成这次任务。 第七只鬼被两只假鬼所牵制,拖到羽毛笔结束应该不会存在大问题。 洛仙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脑海中却开始盘算起了另一件事。 依旧是白怀光。 刚才一切的紧迫,让她思考的机会不多,此时冷却下来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大问题。 马明玉出现,第七只鬼现身,这洗白了白怀光。 白怀光的作用,至此也很明显了。 他就是一个被提前埋下的伏笔,用来封锁洛仙的底牌。 那么,此时此刻他还活着就没了意义。 “坏了!” 处于现实中的白怀光,应该即将遭受到真正的落头鬼杀人。 洛仙眼底划过一道慌乱,白怀光一旦遇袭,必然使用罪物。 那么,就等于给了当前暂无杀人能力的第七只鬼,又一次杀死自己的机会。 在极致的危机下,错综复杂的信息中,要处理和思考的细节太多。 洛仙做的不够完美,但也足够机敏。 可她即便是想到这一点,却也并无任何应对之策了。 两个空间上的隔阂,让她只能望洋兴叹。 …… 现实世界,朴素的村道中央。 白怀光搀扶着昏睡的洛仙,双目中一片平静地望着马明玉。 如今的马明玉,早已没有了人的模样。 她空有一副人类的皮囊,残肢断臂的边缘流淌的是鬼物独有的阴暗味道。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要面对的是一片无法解决的破败局面。 洛仙柔软而轻盈的身体,像是失去了骨头依偎在他的身边,惨白的脸色让人看起来格外怜惜。 白怀光站在路口,没有选择逃跑,哪怕他可以逃。 他只是低着头望着洛仙眉眼间的每一道痕迹,眼中满是亲切和柔和。 “我刚进入第六分店时,只有十八岁。 这十八年来我见到了太多来自周围人的恶意。 它们诋毁着、侮辱着、折磨着我的人生,让我变得孤僻、沉默、怪异。 在那些一双双眼睛里,只有你。 只有你看着我时是一片平静,仿佛我的相貌与其他人也没有两样。 你教会我要怎样去面对那些恶意,教会我尊重自己的命运。” 一抹红色从他雪白的咽喉处缓缓渗了出来,并且在不断蔓延。 以一个极为缓慢的速度,在他的脖子上画出了一个圆。 羽毛笔的效果并未消散,干脆的死法落在他的身上,是放慢和放大无数倍的酷刑。 白怀光的眉头微蹙,可双眼仍然紧盯着洛仙沉睡的面容,一声声说道: “可我仍然会怨恨。 我恨自己就是与其他人不一样,我恨自己蓝色的眼睛和白色的皮肤。 我甚至恨我的名字。 那两个字让我无时无刻牢记着自己的不同。 命运,为何会如此不公平。” 脖子上的红圈已经完全重合,形成了一个闭环,大量的鲜血从脖子上涌出,可流速缓慢。 死亡的到来,正在无可阻止。 白怀光的嗓音已经变了模样,他在高声诉说着自己的命运,可却并未反抗。 哪怕此刻他随时能够将手伸进洛仙的帆布包中,随意取来罪物对抗。 但他并没有。 白怀光不加反抗,就是想用自己的死,去换洛仙的活。 “我亲眼看你从一个平凡人,一步步登上了店长的高位。 见到你杀死上任店长,铲除异己,害杀人命。 第六分店已经貌合神离,变得与其他分店没什么两样。 可我并不在意这些,也许我的命生来就属于你。 你要,我就给。” 白怀光缓缓闭上了眼睛,他是一个自小就很聪明的人,很擅察言观色。 洛仙与白怀光,有姐弟之情,但更多的是弟对于姐。 当洛仙的生命与白怀光的生命,产生冲突时,她一定会选择牺牲他。 洛仙已经不再是当初的洛仙。 但白怀光仍然记得曾经改变了他人生的那一幕。 一个相貌异变,身材瘦小的少年,被队友所辱骂、抛弃时。 只有那个眉眼弯弯的女人伸出了手,将他从恶意的沼泽中拉起。 …… 耀眼的阳光笼罩在这片土地上的每个人,照亮着悲欢离合。 一个风尘仆仆的人影,突然闯入此地。 风声因他的到来戛然而止,阳光也不再像先前那样刺眼。 在举世安宁之下,只有他一人在动。 随着他的临近,现实与梦境双重世界的桎梏相应破解。 马明玉的人头,先白怀光一步身首分离,在地上滚了几圈后不再翻动。 沉睡的洛仙猛然睁开双眼,被这一异变刺激转醒。 她一苏醒,眼中闪过一阵错愕和惊诧,接着就看到了濒临死亡的白怀光。 一切变化的太快,前一秒还深陷困境,现在却绝处逢春。 洛仙见白怀光仍然未死,蓦然回首看向了街角的另一边。 季礼的身姿挺拔,相貌冷峻,正手握戏剑,冷眼望着一切。 而在他的脚下,放着一张渔网,里面是一颗又一颗的惨白人头。 季礼来了。 他带着生路回来了。 洛仙的眼中满怀急切与欣喜,对着季礼高声喊道: “季店长,先救怀光!” 在洛仙的求助声中,季礼面无表情地缓步靠近,直至近前。 然而却一句话没说,抬手一剑,将白怀光尚未掉落的人头,率先斩断! 就像是一颗皮球一样,在地上砸落,朝着边缘位置滚动。 白怀光的头,第三次掉落。 但这一次,他再也没有接回来的机会。 季礼当着洛仙的面,抬起脚狠狠地踩了下去,将他的头碾成了一摊碎肉。 他斜眼看着洛仙,语气平淡地只说了一句话: “洛店长不会认为,季某的任务真的是协助你第六分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