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还没等她张嘴呢，顾兆的语速就突然快起来：“妈，有临时任务，我先挂了。” 黄翠喜早就习惯了，儿子养大了就是交给了国家，能全须全尾回来就谢天谢地了。</p>
当下也没说什么，挂了电话后还问了句邮局的人天方巷怎么走。</p>
天方巷在泾阳县的南边，和卫生所不算远，这里有很多老房子，居民也大多是附近洋火厂和棉纺厂的工人及其家属。</p>
正是大白天，巷子里除了几个小孩儿结伴在玩跳房子，几乎没什么人经过，偶有几家门户大开，有老人在里面摘菜。</p>
黄翠喜一个生面孔，刚进来，就被一个小孩发现：“奶奶，你找谁？”</p>
黄翠喜矮下身：“我找49号赵玉芬家，你知道在哪里吗？”</p>
这年头，物质条件的确不丰富，但人跟人之间的相处也更亲近。</p>
是真正的远亲不如近邻。</p>
都不用黄翠喜多说几句，小孩就叫着：“赵奶奶！赵奶奶！有人找！”</p>
一边喊，一边往巷子深处跑。</p>
黄翠喜就一路跟着他，一路上，小孩屁股后头就莫名其妙跟来了一票同龄的小孩子。</p>
他们仿佛是把这件事当成了一个游戏，嘻嘻哈哈，就跟糖罐里的糖豆似的，你挤挤我，我挨着你，都觉得很有意思。</p>
白天，赵玉芬是棉纺厂的工人，当然不在家。</p>
黄翠喜跟着孩子进院子，里头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扶着肚子出来：“大姐，您是……？”</p>
黄翠喜脸上带着她惯常的笑容：“你是玉芬妹子的儿媳妇吧？”</p>
一句玉芬妹子，直把年轻女人给闹懵了。</p>
这是婆婆的朋友？</p>
黄翠喜也不慌，扭脸先掏口袋，带她来的小孩一人两颗水果糖。</p>
小孩们高高兴兴吃一颗， 兜里揣一颗，结伴呼啦啦又出去了。</p>
黄翠喜这才笑着对女人解释：“我儿媳妇前些天在卫生所坐月子，多亏了方护士的照顾。”</p>
也不多说，只解释这一句。</p>
然后就在女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把手上拎着的东西往人面前一放。</p>
“这是一点谢礼，也不值什么。”</p>
说罢，不等人反应过来，转身就走。</p>
女人还真反应了一会儿，她本来就因为怀孕脑子钝钝的，这会儿被黄翠喜这突然一跑，更是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这些天小姑照顾坐月子的产妇还能有谁！</p>
还不就是这些天在家属院里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位姜同志？！</p>
她当下就脸色一变，拎起了东西，就追出去。</p>
只是她一个孕妇，哪里能有黄翠喜这样常年在地里干活的人动作快。</p>
等她追出去的时候，巷子里早没了黄翠喜的人影。</p>
“哎呀！”</p>
她跺了跺脚，最终却还是只能把东西拎回家，准备等晚上公婆回来了，再看怎么处理。</p>
另一边，黄翠喜这么跑出来，还真有些喘。</p>
回头确认对方没追出来，她才缓下了脚步。</p>
一边走，一边想，周骏母子俩这会儿不在天方巷，那能在哪里？</p>
各种可能性都想过又推翻。</p>
最后她都快走回卫生所了，眼神却在不远处的招待所门口停住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