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抬头望向堂外的天空,幽幽道:“你再告诉丞相,此行攻占颍川绝无悬念。占据颍川后,高氏定不会善罢甘休,来日我在颍川如遭敌水攻,以一周为期,若是陆攻,以三年为期,期内不需救援,超期就请丞相速派援军!”
“就这样吧!”王思政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对崔刺史道:“崔公,我没能听你的意见,希望你不要怪我。如果要怪,你就遣人去把程越杀了吧,这人留着,只怕非我魏国之福。”
“都督英明!”雷主薄哑着嗓子往前走了两步,看了看堂外的天空,说道:“此人有文有武,不管日后他是跟随侯景,还是南下归梁,终究都是我魏国之敌。待天色一晚,卑下就遣卫士到驿馆中将其格杀,以绝后患。”
王思政闻言,不置可否地径直朝堂外走去,一只脚才跨过门槛,又回头长叹了一声,面色落寞地说道:“算了吧,算了吧。这程越勇力过人,非一般卫士所能制服,万一让其逃脱,反而弄巧成拙。况且,他既然能和江陵的楚桓同来,想必两人之间也绝非偶遇那么简单,倘若真要是因此和楚墨结了仇怨,那前赴后继、无休无止的刺杀就够本都督头疼的了。”他沉吟了一下,说道:“你且遣人看着他,别让他自行出县,待我大军开拔之日,我会设法将其滞留在军中,是杀是纵,到时再做区处。”
说完,王思政迈步出了内堂,在雷、崔两人的目送下,簇拥着几名都督近卫,径直朝衙门外走去。
稽留的时光总是过得漫长一些,程越斜躺在方城驿馆简陋的矮床上,百无聊奈地看着窗外夜幕一点点将这座小小的城池笼罩起来。凭着他的直觉和观察,他发现自己已经处在了别人的监视之中,监视自己的,毫无疑问就是王思政手下的人了。
是自己太年轻太锋芒,还是对方太老练太谨慎?或许兼而有之吧,古人似乎很喜欢用“一日纵敌,数世之患”的忧患意识来将可能威胁己方的潜在对手消灭的萌芽状态,这真不知道是自己的幸运还是自己的不幸。程越暗想到这,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自言自语地说道:“既来之则安之,生死富贵,由他去吧。只是不知道刘疯子跟着柳参军往长安去,是否已经顺利抵达了。”
“咦,你这是在跟谁说话呢?”程越话音刚落,突听得外面一个清脆的声音轻叫道。
程越惊讶地转头循声望去,只见驿舍那扇未曾紧闭的窗户被人从外面猛地拉开,一个娇小的黑影如蝴蝶一般穿了进来,环着手立在距程越不远的地方,歪着头用嗔怪的语气说道:“我阿爷也经常一个人自说自话,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人在做些什么。”
“怎么会是你?你是,阿夏?”程越愕然抬头,只见一个黑衣女子俏生生地站在眼前,来人脸上未覆黑纱,摇曳的灯光下,但见她琼鼻暗翕,樱口微张,黛眉浅挑,桃腮轻鼓,一副惹人怜爱的俏皮模样,紧裹在身上的夜行衣将她轻盈的腰肢和丰满的前胸勾勒得一览无余,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无敌的青春气息。灯下看美人,真真是天使容颜,魔鬼身材!程越的心脏不争气地猛跳了几下,暗暗咽了口口水,一时间不由得看呆了。
“当然是我啦!”阿夏没好气地横了程越一眼,似乎并未在意他那呆滞的目光,轻笑了一声道:“说起来你还算不错的了,前些日子我到建康去看妙容,大器哥哥就看了我没带面纱的脸,他居然没认出我是谁来,只一个劲地朝我傻笑。”说到这,她似乎又想起了那个叫大器哥哥的人的表情来,咯咯一笑,促狭地问道:“程越,你说不带面纱美不美?”
“呃,”程越愣了愣神,认真地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正常,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阿夏小娘子自然是极美的,比我以前见过的女子都要美。”说完,程越忙将话题一转,问道:“不过之前程某见小娘子都是蒙着面纱的,不知这其中有何讲究?”
“这还不都是阿爷给害的!阿爷总说女子不能在外人面前随便抛头露面,尤其不能在行动的时候以真面目示人。所以我每次在杀人的时候,都要蒙着面纱的。”阿夏说着,一张因程越夸她比别的女子都要美而高兴的如花笑靥顿时委屈成了霜打的茄子。
听到这么个妙龄少女口口声声说杀人,程越不由得有点好笑,他将目光收了回来,往窗外看了看,轻声问道:“你不是跟你阿爷走了没?怎么还会在这里?”说着,程越缩了缩脖子,故作夸张地苦着脸道:“你不会是因为上次襄城城墙上的事来找我麻烦的吧?!”
“呸!”阿夏微微涨红着脸啐道:“襄城城墙上你对我无礼的事,我可记得清清楚楚。若不是阿爷告诉我说,你竟会不顾性命想要将我从王思政手里救下来的话,我才不会从阿爷那里悄悄溜出来给你通风报信呢。”说到这,阿夏娇美的脸上写满了神秘,她悄悄地凑到程越的面前,细声细气地说道:“程越,王思政的人要害你,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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