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细?你是说我们是奸细?”那侍卫驱马上前几步,皱着眉头看了看一脸决绝之色的王老五,心中有点好笑,他从胸前衣衫里取出一卷文书,随手丢了过去,淡淡道:“我们不过是南下荆州的商人,官引文书在此,你好生看看。”
王老五将文书接了过来,抖着汗湿的双手摊开来看了一眼,只见这文书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汉字,至于写得是什么王老五却一个字都不曾认得,只在文字的最下面看到了一个红彤彤的官方印信,据他的经验判断,这应当是一份大魏国豫州郡下某县所署的官方文书。
王老五皱着眉头将文书卷了起来,抬手抛给那侍卫,生硬地说道:“侯王已脱离魏国归属梁国,敝县如今只认侯王钧印或南梁国印,你们手中的文书不能在敝县通行。”说完,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原来的魏国印信,需找县令加盖本县印鉴之后,才可继续使用。”
那侍卫闻言一怔,他没想到河南之地被那侯景一闹,竟闹成了这般混乱不堪的局面,难怪如今这方城路上百业凋残,商贾惨淡,想来昔日的繁华应当都是被这些人为设置的各种障碍给消磨殆尽了。想到这,他不胜其烦地将文书接了过来,顺手挂在马鞍上,沉声道:“既如此,你且让开,我们自当入县拜访贵县县尊。”
王老五闻言不退反进,持刀往前迈了一步,仰头叫道:“敝县有令,有带尺兵者,不得入县。还请两位将身上所带的兵刃撤下,我自会依例放你等入城。”
“哟嗬!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扣下我的兵刃?!”那华服胡人在一旁冷眼看了一阵,见王老五否了他们的官凭路引,心中早就不忿,只是碍于行藏,不想把事情闹大,没曾想这个小小的守门县卒竟如此冥顽不灵,就凭一句敝县有令,便要将自己随身所带的兵器留下,他一介贵胄,哪里受得了这般安排,闻言不由得大怒,怪叫一声,喝道:“你若不让开,休怪我手中刀不认人!”
王老五见此人勃然作色,盛怒之下面目骇人,心中顿时惧意暗生,他面色苍白地后退了一步,紧咬嘴唇,颤抖着声音道:“入我县中来,就要遵我县中的规矩。你等若想要恃强硬闯,便是我全县上下的生死之敌。”
那侍卫正要说话,忽听得城门处一阵脚步声传来,他循声望去,只见四五名衣甲单薄的县卒正拖着长枪朝这边跑了过来,围在城门处看热闹的人群被他们一冲,顿时乱哄哄地闹成了一团。那侍卫瞥了眼王老五,扭头对华服胡人低声道:“三郎,这人虽可恶,但所言也并非全无道理,卑下以为,我等不如入乡随俗,由他去吧。”说着,他指了指前方闹哄哄的城门口,道:“又有县卒要过来了,三郎身份尊贵,无需和一群卑贱的蝼蚁一般见识。”
“来了又怎的?我还怕了他们不成!莫说是区区几个县卒,就是叶县县令在此阻拦,我要杀他也不过像宰猪屠狗一般!你以为侯景那羯奴敢因为这个与我为难?!”华服胡人恨声道:“我在秦州受够了老贼的欺辱,难不成到了这里,还要在几个县卒面前忍气吞声不成!”说完,他一挺手中环刀,朝王老五大喝道:“不想死的话,马上给我让开!”
王老五见他面带狠厉之色,心中惧意更盛,进退难决之时,他忽然听到身后喊叫声一片,听声音,依稀是自己平日里一同守城门的同伴赶到了,他偷眼往后一瞧,果然见几名要好的军士正不远不近地站在城门处,顿着手中的长枪朝这边连声鼓噪。王老五见此,心中大安,他壮了壮胆,活动了一下提刀的手腕,梗着脖子朝那华服胡人叫道:“国有国法……”
话音未落,王老五只觉耳边风声呼啸,他心头大惊,硬生生将剩下的话咽在肚子里,下意识地侧身一避,只听得“啪”的一声闷响,自己后背上顿时结结实实地挨上了一鞭,烈焰炙烤一般的疼痛连同一股被鞭打的巨大力道猛然隔断了他正常的呼吸,他胸口一窒,身体便像烂泥般瘫软了下来,手中长刀跌应声落在城门口硬实的石板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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