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县卒怎么也没料到刘无敌竟会二话不说照头就劈,他见铁戟沉猛,原不敢硬接,但这铁戟来势迅猛,避无可避之下,只得将全身气力贯于两掌,硬撑着环刀勉力架住了这一戟。
刀戟交击处,只听得金铁交鸣之下一声闷响,那县卒连人带马被铁戟劈成了四截,刘无敌马前就像开了个染布坊,红的绿的黄的摊满了一地。
“哈哈哈哈…。”刘无敌仰头一阵狂笑,“当”地一声将铁戟重重地驻在地上,随手将身上披着的薄铁甲一把撕开,露出肌肉虬张的胸膛,指着身前已然被吓得魂不附体的另四骑县卒,吼道:“你等还不速速上来受死!”
那四人原本不过是些普通的民壮,平日里仗着些武力欺男霸女还算拿手,哪里见过这等血肉横飞的血腥场面?他们看着赤着上身满脸浴血的刘无敌仿佛一尊魔神一般朝他们高声叫骂,脆弱的内心顷刻间崩碎了一地,噗通几声掉下马来,连摔落在地的环刀也顾不得看上一眼,连滚带爬地四散逃命去了。
“刘无敌,你竟敢当面杀我县卒?!”韩奎见此终于反应了过来,他心有余悸地看了看被刘无敌一戟劈碎的一人一马,气急败坏地大叫道:“本县尉今日便治你个滥杀之罪!来人啊!”韩奎大叫一声,伸手就要去抽腰间的环刀。
“且慢!”程越朗喝一声,将手中带鞘环刀压在韩奎手腕上,不急不慢地道:“刘无敌虽性子粗鲁,但绝非残忍好杀之人,韩县尉不分事由便着急问罪,恐怕不太妥当吧?”说完,程越冷冷一笑,接着道:“况且,刘无敌乃侯王中军军士,在大破元柱、夜驱秀容诸战中军功卓著,曾被侯王亲口誉为勇士。如此猛士纵然行为有失,军司马尚且会稍加姑息,韩县尉不过区区一县缉盗、治安之长,只怕还不足以越俎代庖吧?”
“你!”韩奎闻言大怒,想要抽出刀来时,却发现程越看似轻轻压在自己手腕上的刀鞘竟力重如山,自己暗暗用了好几次力都没能将刀拔出一丝一毫。他羞愤交加地抬起头来,正迎上程越两道淡淡的目光,目光清朗却带着浓浓的警告之意。韩奎心中猛地一跳,正准备出言反驳,猛听得耳边一个粗豪的声音大叫道:“姓韩的,你家县卒惊了刘爷爷的马,杀了便杀了。休要在此聒噪,若是惹烦了我,可不管你是不是什么县尉,拼着回营去挨顿军棍,刘爷爷也要把你脑袋割下来挂在城墙上!”
“刘疯子不可胡说!”程越见刘无敌提着戟走近身来,便将压在韩奎腕上的环刀收了回来,轻喝道:“此间之事,自有参军做主,不得鲁莽!”
韩奎甩了甩腕,只见刘无敌已提着铁戟来到了自己身边,他那铁塔般的身子虽被程越拉住,但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那股浓浓的血腥味和暴虐的杀意让他浑身阵阵发紧。韩奎勒马后退了两步,吞了口唾沫,拱手朝柳昕深深施了一礼,哑着嗓子道:“请参军为韩某主持公道!”
自城门前无人迎候之时起,柳昕至此始至终未发一语,老谋深算的他自然感觉到了襄城县必然发生了什么不为己知的变故。因此,他对程越和刘无敌两人的所作所为也只是冷眼旁观,不加阻止。
此时见韩奎服软,柳昕心头略宽,过了好一阵,面无表情地说道:“刘无敌是侯王亲自从中军简拔的勇士,虽身为老夫护卫,却亦与老夫一样,深荷侯王此行之使命。今我等身临贵县,却横遭挑衅,无故被阻,刘无敌一时不忿,愤而杀人,老夫以为其虽说行止有失,却情有可原。贵县既不欢迎老夫一行,老夫断无惊扰之理,还请韩县尉将张凡、李泰两人唤出,老夫这就打道回颍川向侯王复命。韩县尉若有何委屈之处,只管呈书于侯王,是非曲直,但凭侯王处置便是。”
“这个……”韩奎一听柳昕这话,心头大急,忙叫道:“参军,这都是误会,误会!”
“哼!误会?”柳昕冷哼了一声,道:“那我问你,你们刘县令呢?老夫一行入县前便已差人通告,为何到此时都不见他差人回报?”
“刘县令。。刘县令此刻不在县中。”韩奎嗫嚅了半天,艰难地回答道。
“不在县中?好一个不在县中!”柳昕摇着他那颗白发苍苍的头,激动地大叫道:“县令不在县中,那县丞呢?主薄呢?各功曹、录事、曹椽呢?难道一应文佐书吏都不在县中?”说完,他又瞪着双浑浊的老眼,死死地看着韩奎,缓缓道:“既然县令不在县中,那老夫前来报讯的两名护卫为何至今仍未见踪影?难不成,韩县尉你的款待,足以让他们将身为护卫的职责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吗?”
柳昕身旁赵况、吴贲两名护卫齐齐将环刀拔了出来,指着韩奎怒喝道:“速速将张凡、李泰两人交出来!”
城门洞两边的县卒见此,都呼啦一声围了上来,个个刀枪在手,火把灼灼。只是众人都忌惮刘无敌的残暴勇武,不敢逼得太近,都远远地站着大声呼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