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台郎中安排的人?”李胤看了看正在程越手中不停挣扎的周义,疑惑地抬眼看着程越。程越望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李头,你有所不知,我如今虽是甲队的队主,但甲队现在是什么情况我到目前都还一无所知,我只是隐隐觉得,我这个队主当得只怕不会那么容易。”
程越将周义放开,示意他安静下来,低声道:“大家先不要闹,听我说,据我估计,河南王此次退入颍川城实属迫不得已,韩轨的大军很快就会围城,西边宇文泰雄才大略,想来只会趁东援河南王之机鲸吞土地而不会真心联手北攻,南方的萧衍老迈昏庸,手下兵将贪婪懦弱,未必能助得上我军一臂之力,以此来看,我军后续必会有多场恶战。虽然对于士卒来说,生死不过是寻常之事,但我程越还想在这个乱世之中活出点动静来,不想在这些混乱的厮杀里悄无声息地沦为孤魂野鬼。”
李胤好像不认识似的看着程越,过了好一阵,才幽幽地说道:“想不到你程二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一旦稍有一点机会你的心思就比谁都要多。不过你说得对啊,人生一世,草生一秋,富贵贫贱虽有天定,但乐生恶死、趋利避害之念却是人所共有。你说吧,你想怎么干,只要不是让我李某人去送死的事,我都乐意帮忙。”
刘无敌十分不满地瞪了李胤一眼,嚷道:“李头,你把程二当成什么人了,他什么时候让我们去送死过。”嚷完,又转脸对程越兴奋地问道:“程二,你想要我怎么帮忙只管说,谁要是敢拦着你,就是和我刘无敌作对,我就帮你把他的脑袋给拧下来。”
程越无奈地苦笑道:“怎么在你们两个人眼里,好像就认定我程越是要去造反一般。”他看了三人一眼,继续道:“之前是大头兵的时候,人微言轻,能做的不过是盲听盲从罢了,纵然有些什么想法,也只能徒呼奈何。如今不一样了,如今我已是中军一队之主,职务虽卑微,但辖下也足有五十人可供调遣。值此乱世,若有五十敢战之士同心用命,虽不说可纵横天下,但多少也有了些自保之力。”说到这,程越微微欠身,朝三人拱了拱手,诚恳地说道:“我希望三位能助我一臂之力。”
周义听了这一番话,心头就像擂鼓一般扑通扑通的乱跳,他仿佛觉得自己在见证一个历史性的伟大时刻,那种难以言表的新鲜感和神秘感紧紧攫住他的心,让他呼吸都有些不畅,他更没想到自己刚来到队中,就能有幸参与这种关乎团队的前途命运的重大事件,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使命感让他兴奋得浑身发颤,他难以抑制自己激动的心情,哑着嗓子说道:“队主,你若觉得我周义也有能略效微劳之处的话,你只管吩咐便是,哪怕是赴汤蹈火我周义也定然在所不惜!”
程越笑着向他点了点头,又看了看一脸跃跃欲试的刘无敌和一脸云淡风轻的李胤,说道:“我们的当务之急,就是顺利地接手甲队,并尽快将甲队完全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为此,我们需要从以下这两个方面着手。”说着,他朝周义拱了拱手,道:“这第一件事,恐怕得有劳周义多费心,我想将李胤和刘无敌都调入甲队。方才在台上的时候我已经跟河南王提出来将刘无敌调入我队中,河南王并没有拒绝,只说进城之后再做商议,能不能成还未可知。这件事我想目前在军中只有周郎中能帮得上忙,你原是周郎中亲随,烦请你在郎中面前多说几句好话,让他能出面帮我们解决此事。”
“这事应该没问题,”周义急急忙忙地打断程越的话,说道:“我军刚经大战,元气未复,各队各幢都在收编降卒,建制变动较大,此时调动一两个军士应该问题不大。况且周郎中好几次都在我面前提及程队主,话语之间颇多赏识之意,我想,这个忙他应该会乐意帮的。”说着,他迟疑了一阵,小声道:“实际上,周郎中是我族叔,请队主放心,这件事我必会尽力去争取。”
“行台郎中是你族叔?”李胤怪叫一声道:“那我们还跟这程二一起商量什么啊,瘦猴子,要不你把我引荐给你族叔,也给我安排个队主什么的当当,省得跟这几个上不得台面的人在一起瞎折腾。”
“你啊,早晚死在这张嘴上。”程越瞪了李胤一眼,伸手拍了拍就要爆发的周义,道:“你别跟他计较,他也就只能靠着损损别人来找乐子了。周郎中是你族叔,那就太好了,这件事,就劳你多费心了。”程越说完,四下看了看,见外围八个方阵的人都已经撤走,前方中军方向也隐隐有骚动传来,忙转脸对李胤说:“马上就要开拔了,我们时间不多了,刚才说了第一件事,第二件事,就跟你有关系了。我知道你多经战阵,经验丰富,而且做过伍长和什长,对军中的规矩也颇为熟知,所以我希望你和无敌来到我队中之后,你能全力助我尽快掌控局面,集我们四人之力,将甲队捏成一个拳头,使之成为我们的可进可退的资本。”
“算你小子还有点眼光,”李胤懒洋洋地道:“你说的这些,我会好好考虑的。不过我若到了你队上,你至少得给我弄个什长来当当,否则,我还不如就在这呆着,省得给你小子去当牛做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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