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奔行在大雨滂沱的泥泞小路上。</p>
天色越来越暗。</p>
马车的速度也越来越快。</p>
“鬼灵好夜行，日落前赶回乱葬岗会安全许多。”</p>
张苗贴在姬源耳边，悄声说着不知从哪搞来的情报。</p>
雨声极大，好似形成一道厚重的水墙。</p>
将两人的隔绝起来。</p>
“乱葬岗的仵作们大都有驱邪除灵的法子，问题应该不大。”</p>
姬源也将从牛五这儿透露的消息交换出去。</p>
张苗脸上闪过一抹惊讶。</p>
“我还真是小看了这些仵作师傅。”</p>
他随即看了眼天。</p>
心中忐忑道，“今日暴雨，天黑的早啊。”</p>
“该不会出事吧？”</p>
姬源摇摇头，“不至于那么背。”</p>
他虽是这样说，但还是握住了牛五先前递来的陶瓶，从中捏出两根紫阳草递了过去。</p>
“这是？”张苗疑惑。</p>
“辟邪的。”姬源言简意赅，“含嘴里。”</p>
张苗也不迟疑，一根揣入怀中，一根塞入嘴里。</p>
姬源也吃了一根。</p>
“你们吃的是什么？”</p>
王胖子笑着朝着两人吼道，只有这样才能将声音传过来。</p>
“腌菜啊。”姬源也回应道，也不知道对面听没听见。</p>
一旁的牛五将姬源的所作所为尽收眼底，随即开始闭目养神。</p>
“城外死人这么多吗？”</p>
姬源吃了紫阳草，随即开始嘀咕道。</p>
城中只有一人死掉，城外的尸体却是将身后那辆马车塞得满满当当。</p>
足足有十几具。</p>
一前一后便是十几倍的差距。</p>
“要不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拼了命的也想进城呢。”</p>
张苗回话。</p>
“据我所知，咱们阳山郡坐拥一河一湖，乃是周围几郡有名的水泽郡。”</p>
“周遭各郡大旱，当真有地方是荒地千里。”</p>
“所以各郡难民都在往咱们阳山郡跑。”</p>
“咱们少水喝，他们压根就没水喝……这一路上到底死多少人，你自己想想吧。”</p>
姬源不言语了。</p>
没想到没有最惨，只有更惨。</p>
自己这黑石城的待遇已经很好了。</p>
他之前还在疑惑，一座县城能有多少人，让乱葬岗天天这么忙。</p>
直到今天才明白大头在哪。</p>
“话说咱们黑石城，有多少人？”姬源问了一嘴。</p>
“那不太清楚，但黑石城各方面都比较一般，在大乾算是中下县。”</p>
“不过二十万应该是有的。”</p>
张苗说话的时候，神色平静。</p>
姬源点点头，看来这个世界的人口，也比想象中要更加夸张一点。</p>
一座普通县城便有二十万人。</p>
这放在前世的古王朝时，比一些上等县的人口还要多许多。</p>
也是，</p>
仵作学徒这样的贱籍，每旬都能吃上猪肉炖粉条。</p>
这可不多见。</p>
惨的只是他们这些最底层罢了。</p>
“闪开！”</p>
“前面的人，闪开！”</p>
驾车的仵作学徒大吼。</p>
众人纷纷抬头，看向前方。</p>
姬源的目光中，有几道身影呆呆的横在泥路中间。</p>
像是一堵墙将路封的死死的。</p>
暗色的皮肤，略显呆滞的步调。</p>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p>
“停车！”</p>
牛五怒吼一声，一个翻身坐到驾驶的位置上。</p>
一把抓住缰绳。</p>
狠狠后仰！</p>
嘶~！</p>
烈马嘶鸣，两蹄高高扬起。</p>
好似要被牛五掀翻一样。</p>
湿泥飞溅，和雨水一同溅射在众人身上。</p>
满载仵作学徒的马车，在泥泞的大雨中足足滑行了十多米。</p>
砰！</p>
随着众人身体猛地前倾，马车堪堪停住。</p>
众人看着三步之隔的‘拦路虎们’，不由攥紧了拳头。</p>
“敢……”</p>
驾车的学徒还想说话。</p>
牛五的巴掌已经先一步拍在了他的嘴上。</p>
“闭嘴。”</p>
他低吼一声。</p>
离近了众人才看清，这些人并非挡路，而是在赶路。</p>
只是他们的行动有些慢，人数有点多罢了。</p>
擦擦擦……</p>
缓慢的步调，仿佛行将就木的老者。</p>
无视了身旁的两辆马车，一步一步，整齐划一。</p>
一行人都意识到不对劲。</p>
屏住呼吸，紧绷着全身的肌肉，一声都不敢吭。</p>
身后那辆马车上的刀疤脸也缓缓站起身，默默从车架下面抽出一把长刀。</p>
一时间，</p>
大地上似乎只有暴雨拍打泥土的声音，不断溅起。</p>
前面的牛五转头，朝着众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p>
而姬源踩着马车围栏，将原本驾车的学徒赶到后面。</p>
“师傅，我觉得可以现在动手。”</p>
姬源声音平静，手中已经握住了一根木刺。</p>
牛五猛地回头，看向姬源。</p>
刚想训斥。</p>
却见这少年眼神，冷静且露着锋芒。</p>
“寻常的尸鬼只能接收到一道命令，处理完后才会进行第二道。”</p>
“眼下正是我们的机会。”</p>
姬源解释。</p>
“你从哪听说的这些？”</p>
牛五皱眉。</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