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你让人家妻子一个人把一家的活全包了,人家读书人累死累活地读了几十年书那就是为了给你老朱家当奴隶使的?一家人齐上阵干活? 虽然说这样也比普通百姓好得多,但是……我就这么说吧,如果他们的俸禄够使,那他们贪污之后你杀了他们,这完全没有问题,他们活该,八辈子都翻不了案的。 可要是和现在这样,人家那点俸禄根本就不够花,家里老婆孩子都得帮忙干活,人家要是再贪污受贿被你杀了,那就是你的问题了,后世人家要攻击抹黑你的话…… 那太容易了,都不用编个理由,你直接给现成的了,人家说因为你给的俸禄太低,所以那些官员才贪污受贿的,那是合情又合理,所谓情有可原不外如是,可既然死了人,总要有个坏人,贪官情有可原,那坏人就是你了呗。” 这钟年还真没危言耸听,就老朱家定的那个俸禄,不挨骂都对不起他们。 关键这也不是恶意抹黑、凭空捏造,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洗都没地儿洗去。 朱棣搓着下巴沉思了良久,最终颓然道:“那就……涨点?” 说罢,眼神中带着几分希冀地看向好大儿,试图让好大儿帮忙说两句,然而…… “是得涨点!爹,依我看,涨三到四成最为合理。” 钟年则是一口价:“五品以下涨三成就够,五品以上四成,因为……你爹规定的,五品以上官员上朝必须要做坐轿,养轿夫那可也不少钱呢!” 朱棣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无奈点了点头。 完事之后还瞪了好大儿一眼。 朱高炽摸了摸鼻子,装作没看见。 钟年适时轻咳出声道:“那什么,都扯偏了,说正事啊……” 接着,钟年将自己在黔国公府和岷王府的所见所闻讲给父子俩听。 钟年说的快,父子俩听得也快,完事之后钟年继续扒饭,父子俩则是以同样一个姿势斜躺在椅子上,斜着眼瞧着对方。 钟年嘴上动作不停的同时,眼神在父子俩之间来回切换,一会儿看看大胖,一会看看老四。 至于王德……已老实,求放过! 大殿内再次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宁静当中。 朱棣换了个姿势,老神在在地道:“看这架势,一时半会怕是连个军需都凑不齐吧?” 钟年挑了挑眉,放下碗,沉吟道:“如果说三万以内的话,那应该差不多,但要是多了,估计……肯定是不行的,而且估计他们也没那么多物资了,到时候还是得看其他省的响应程度……” 朱高炽接过话道:“除此之外,还有麓川那边也不得不防,思氏家族虽然已经分崩离析,可要是大明内战,难免会给了他们可趁之机,若是那些小部族再次趁机联合起来,也是个不小的麻烦。” 朱棣同样眸光深邃,幽幽地道:“比起这个,我倒是更担心北方。” 钟年顺着朱棣的目光看去,虽然被宫墙所阻挡,饶是他也看不清再远些的地方,可他知道,朱棣说的是……草原! 是啊,大明王朝一直以来的敌人,都是草原民族。 这一点,终明一朝几乎没有改变过,也就是到了万历之后,十六世纪后期以后,双方各的战事才渐渐平息。 当然了,在这期间双方倒也不是一直在打,也有和的时候,甚至是和平相处的时间要多一些,但是这种和平是极其不稳定的! 就像现在,大明强,草原部落弱,那人家当然老老实实地猥琐发育,没有谁嫌命长了得出来和大明battle一下,但……问题是如果大明内乱,那没有哪个傻子不知道趁火打劫下来干他一票。 要单说只是蒙古人也还好说,可架不住多处用兵,这就坏了,建文、麓川、草原甚至还有西戎的西域三十八国和吐蕃十四国。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这一仗打的时间够久,那可能真得要天塌了…… 钟年揉了揉太阳穴,安慰道:“倒也不用如此悲观,眼下来看,不是还没乱起来呢,而且这场危机说要解决也很容易,只要那老道士死了,没了后顾之忧,我直接去把建文杀了就行。” 之前不杀是因为杀了也没用,杀了还有个汉王朱高煦,主要那老道最少还能活个六七十年,杀一个建文根本不影响他的大业,至少没有根本性影响。 朱棣轻轻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疲惫之色。 …… 当天夜里,朱棣和朱高炽还是来到了江宁县衙过夜,冷谦、纪纲和那名无名的大内侍卫同样如此。 因为唯一能和张三丰抗衡的就是钟年,如果敌方以钟年的家人作要挟,那么他们会很被动。 可朱棣那边也不能不防,索性都住到一块,将危险降到最低。 当然,长久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只是现在能拖一天是一天,怎么也得拖到张中回来。 在这期间,钟年又派冷谦去将彭莹玉给寻了来,令钟年惊喜不已的是,二人此行还带回来了四个人,分别是: 前明教锐金旗掌旗使庄铮、前明教洪水旗掌旗使唐洋、前明教烈水旗掌旗使辛然以及明教内三堂之一的天市堂堂主李天垣。 原来明教分裂后,教内众人虽然说各奔东西,可彼此之间还有着微弱的联系,像是这几个人隐居的地方都很接近,经常来往,这次彭莹玉去找李天垣,顺带着就都找来了。 几人都有二流水准,倒也算是一大助力。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客人,衙门的伙食也是再上层楼,从食材上甚至媲美朱棣的御膳小灶了,仅次于皇帝设宴的规格。 当然了,这钱嘛……老四报销没得跑。 就这样又过去一个周的时间,钟年渐渐开始警惕起来——江宁县最近来了一批生面孔。 数量不多,单独行动,也不怎么说话,寻常人看不出什么区别,可是钟年粗略感受一下便知,这些人体内都有内力流转,有的甚至不是内力,而是真气!那显然就是张三丰的亲传弟子了。 这一日,钟年静静地躺在树荫下的躺椅上乘凉,微微眯缝着双眼,喃喃自语了一句:山雨欲来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