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下意识地怔了怔,随即用双手在脸上抹过一把,有些惆怅地道:“小子,我也和你说句关起门来的话,只要建文一天找不到,我们这些所谓的靖难功臣,这心就一天放不下来。 随时都有可能被打成所谓的乱臣贼子!” 钟年点了点头,“这我明白,不过,你应该也清楚,就算建文还活着,他其实也没什么能力兴风作浪了,你所担心的事情几乎不可能发生。” “话虽如此,可是这事谁又能说得准呢?万一……总归是让人心里不踏实。” 朱棣突然起身走向钟年,在钟年错愕的眼神中抓住了他的双臂,用一种近乎祈求的眼神看着他道:“如果你真的知道建文在哪,请务必告诉我好吗,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尽最大能力满足你!” 钟年摇了摇头,“抱歉,老郭,这个我真不能告诉你,不过我已经派人去寻找了,有些事情我需要确定一下,如果能确定是他的话,我会出手帮你解决掉这个麻烦! 如果不是他的话……出于人道主义思想,我不能让你杀他,不然懿文太子(朱标)一脉真的就断根了。” 朱棣何等聪明,只一瞬就猜到了钟年心中所想。 “你是说,那些刺客,是建文手下的人?” 钟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看了朱棣一眼后反问道:“如果不是他,你觉得还会有谁?” 朱棣皱眉道:“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他的可能最大!” “是啊,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这件事是他做的,这样子我们俩人的事情就都解决了,他也算是咎由自取,但是我就害怕不是他,那样的话,这事可就麻烦大了!” 朱棣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两人很久没有说话,直到朱棣再次开口询问有关钟年眼中朱棣的第三个优点。 钟年这一次盯着朱棣看了很久,这才道: “其实这最后一点,老郭你应该比我更有体会,咱们这位圣上是出了名的的随和,当然我说的是在不惹怒他的前提下。” 朱棣轻笑出声,“这怎么说?刚才你不还说他嗜杀吗?我可不认为一个嗜杀的人能有多么随和。” 钟年笑了笑道:“一码归一码,战争时期和太平时期肯定要有所区别,至少,在我看来,相比于其他雄才大略的帝王,能有这份随和,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对吧,也不能要求太多嘛,你要较真的话,单论随和这一块,那肯定和宋仁宗没得比。” 朱棣也盯着钟年看了很久,随后神色古怪地道:“那……那倒也不见得。” 这回轮到钟年诧异了,“不是,老郭,我感觉你对赵祯这个人有点误解。” “知道,不就是个老好人嘛。” 钟年扯着嘴角道:“这位可是能被大臣指着鼻子骂还不给人家穿小鞋还能做四十多年皇帝的人物,就算是所谓‘仁宗’界,这位也是能拿出来单列的,你要说他窝囊,是真窝囊,但是单论随和好说话这事……啧” 朱棣若有所思地道:“你说的这事,我倒是觉得咱们圣上也能办到。” 钟年战术性后仰了一下,摸了摸朱棣的额头,“不是,你没发烧吧?” 朱棣起身打开了他的手,叹了口气道:“一直这样你不累吗?” 钟年沉思片刻后道:“累,但是没办法,不这样更累。” 朱棣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一直到朱瞻基来喊两人吃饭。 饭后,朱棣提出要去看看那被复活的三个人,钟年以结果尚不明朗为由拒绝了,而后朱棣又提出要钟年陪他去市场逛一逛,钟年倒是很痛快地答应了。 走在那条宽敞到有些空旷的中心大道上,朱棣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 “你留这么宽一条道,是打算跑大象吗?” “嗐,这你都不懂了,要致富,先撸树……啊不,先修路,过硬的交通条件是致富的重要前提!尤其是贸易行业!” 朱棣啧了两声道:“就算是你说的有点道理,那也不用修这么宽一条路啊!这都快赶上朱雀大街了!” 钟年摸了摸鼻子,“朱雀大街那么宽,皇帝走过的时候,两边连个人都站不开呢!” 朱棣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偏头看着钟年,“那你觉得,皇帝有可能从你这走吗?” 钟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可不好说。” 朱棣反应过来后轻咳一声道:“就算他来这为视察,那肯定也是微服,咋可能坐着龙辇大张旗鼓地从这走?你这路依旧是浪费!” 钟年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跟你这种没有商业头脑的人说不清楚,你快闭麦吧,实在不行我去给你买个来堵上你的嘴!” “?什么玩意?你们江宁的棉花也能做糖!” “我都说了让你闭麦了,菜,就多看,多学,多练,别总是一张嘴就让人觉得你很没有文化!” 朱棣此时略微落红钟年半步,闻言拳头都举起来了,但是终究还是放了下去。 开玩笑,打又打不过,不还是自取其辱嘛。 但是永乐大帝自有他转移注意力的方法,更何况,那西游记的壁画的确是很引人注目。 朱棣索性撇开钟年自己凑近去看了起来。 钟年那边已经和不远处正在踩机的丁四六打了个招呼,转身才发现朱棣已经不见了踪影。 钟年一眼便看到了壁画前背着腰的“小老头”,摇了摇头,去拿了一个便走了过去。 “怎么着,你这大老粗也欣赏得来艺术?” 朱棣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都打完仗多少年了!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允许我们陶冶陶冶情操?论艺术,你小子未必比得过我!” 钟年摸了摸鼻子,也许是顾及到刚刚才驳了他的面子,这回倒是不好让他下不来台,少见的没有反驳,只是将往前递了递。 “咯,江宁特产,好吃不贵,经济实惠!” 朱棣瞪大了眼睛看着手中的彭发物,良久才凑到嘴边在一个比较容易下口的地方咬了一口。 “嘶……这玩意也忒甜了吧?拿什么做的?棉花是甜的吗?” “……没文化,真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