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产生之后,钟年被吓了一跳,连带着回城的速度都提了好几个档,刚刚解开穴位的张中这个时候还没完全恢复,竟然有些跟不上。 “哎,哎,小友,你走慢点!” 钟年回头丢下一句话就再次加快了速度。 “我都放过你了,你还跟着干嘛?” 张中闻言当即停下了脚步,缓缓落到地面上,眯了眯眼睛,下意识地抬起手来挠了挠脑袋,抱着胸寻思了半天,最后把脚一跺,好像刚反应过来一样: “妈的,这个挨千刀的害得我差点英年早逝,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想清楚之后一抬脚,又起身追了上去。 钟年回到院子之后,发现并无异样,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只不过因为这个点所有人都去睡觉了,钟年的动作倒是极为小心。 岂料下一秒,张中双脚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一记闷响。 钟年十分无语地看向老道,“你别告诉我你都快活成精了还能迷路了。” 张中义愤填膺地道:“那卑鄙小人害得我差点惨死,我饶不了他!” 钟年诧异地道:“你知道他是谁?”说话间钟年的眼神再度变得冰冷。 可这回却是轮到张中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我要是知道他是谁,我早就去把他宰了,还在这和你废话?” 钟年恍然大悟,“哦~” 张中刚想说话嘲讽两句,钟年紧接着又道:“就是说又来了个蹭饭的是吧?明白了,伙食费记得交啊,一个月十贯钱,童叟无欺,概不赊账。” 张中顿时石化在原地…… 花开两头,朱棣这边情况也不容乐观,半夜三更了,父子俩都没睡,韩宣和纪纲俩人在外头候着,谁都不敢出声。 朱棣登基之后各种各样的风雨也经历过不少了,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他这个皇帝当街遇刺这种事都遇到过。 但是那个玩意能解释得通啊,只要能把他杀了,那就不需要担心后果,杀不了那就死呗,想要成大事总要赌一把,这能理解。 但是这事完全就不是一个概念的,朱棣在皇宫里面坐着,不管这次刺杀成不成功,都要面临朱棣疯狂的报复,根本就逃不掉的。 前者成功了就不用死,后者不管是否成功,这背后之人都得死,除非他放弃一辈子的经营,远走海上,去与陈、方的余孽为伍,终生不履中原。 但是朱棣并不觉得钟年得罪人得罪的有这么狠。 钟年得罪的人里面,最严重的无非就是魏国公徐钦和永安郡王朱孟炯,最多加一个浙江省承宣布政使司张海泉。 但是那货显然不具备这个能力,能在京城豢养这么多刺客的也就一个徐钦了。 但是徐钦那家伙他敢嘛?而且在朱棣眼里,这事还和劫持太孙有关,给徐钦八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朱高炽突然紧皱眉头道:“爹,你说有没有可能是钟先生曾经的仇人做的呢?” 朱棣拧了拧眉,随后摆手道:“那不可能,我调查过了,在他考中进士之前,基本一直都在东阳县待着,别说是得罪的人了,就是他认识的人里面,都不可能有这种人物,一百名顶级死士,你觉得普通人能做到吗?” 朱高炽闻言轻轻皱眉,随后猛地站起身来,“也就是说,这人不是钟先生的仇人!” 朱棣被他吓了一跳,没好气地道:“多大个人了!遇到事能不能镇定点?这都明摆着的了还用你说?” 朱高炽啧了一声,“哎呀爹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你看啊,除了皇家,任何人豢养一百名死士都需要极大地财力物力还有至少十五年的时间,甚至更久,对吧?” 朱棣眉头太挑了挑,隐隐有了些眉目,“继续说。” 朱高炽又道:“钟先生不过是个五品县男,七品的县令,爹,换成是你,会为了只是刺杀这么一个人的家属,还不是他本人,然后将辛辛苦苦培养多年的死士都给浪费掉,还因此得罪了锦衣卫吗?” 朱棣轻轻摇了摇头,随后父子二人沉默片刻,异口同声道; “嫁祸!” …… 钟年缓缓吐出这两个字,张中的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川字。 “你是说,他为了嫁祸给我,浪费一百名死士?” 钟年没忍住起身给了他一个暴栗。 “不是,你都八九十岁的人了,那脑子怎么和我妹妹一样,人家都不认识你,至于为了你这么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子浪费那么多死士?你真当这种低级死士是大白菜啊? 你知不知道普通人想要练武有多么困难?你自己想想你当初修道的时候吃了多少苦好不好?” 张中撇了撇嘴,小声道:“你还好意思说……” 钟年老脸一红,轻咳两声道:“像我这种天才,那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你以为和烂白菜一样满大街都是啊?” 张中又小声嘀咕了一句:“江宁城街上也没有烂白菜啊……” 钟年扯了扯嘴角,他是看出来了,这张中说好听点叫老顽童,说难听点就是个杠精啊! 要不是看他岁数大,钟年是真想揍他。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此人应当是想借我和圣上之手,除掉政敌,此人最起码也是当堂二品以上的官员或者是某位亲王甚至是……啧,难说。” “啥呀?不是,难说你倒是说啊!” “难说我怎么说啊?” “难说怎么就不能说了?说简单点啊!” 钟年倒吸一口凉气,“你确定想知道?” 张中使劲点了点头,“想!” “不后悔?” “不后悔!” 张中有些奇怪,“这能有啥值得后悔的呀?” 钟年背过身去,抬头四十五度望天,淡淡丢出两个字。 “建文。” 张中闻言倒吸一口冷气,“你……你是说……建文还活着?” 钟年微微摇了摇头,“我只是说,存在这种可能,到底是谁不好说,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 张中也站起身来,上前两步,与钟年并肩而立,“哪一点?” 钟年没有看他,挑了挑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