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人越围越多,从一开始绝大多数都是来恭维送礼的到现在几乎都是来吃瓜看戏的,人数增长了近两倍。 也难怪,钟年的狮吼功早已臻至化境,想要多大威力就有多大音量,刚才立于房顶的这一声质问更是用上了至少八分功力。 不出意外的话,方圆近十里之内的人都能听得见。 钟年要的也就是这个效果。 你沐昂不是势大欺人吗?那我就从气势上狠狠地打倒你。 其实此前得罪过钟年的人也不少,钟年从来没有这样羞辱过他人,但是这一次又有些不一样。 此前像是朱孟炯等人招惹轻视羞辱的最多就只是钟年,但是这一次,沐昂打的是百姓,要杀的是为百姓服务的衙役。 更何况,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农贸市场涉及到全江宁三成以上农夫的生计,本来都快建成了,被沐昂搞黄了,这钟年不“扒他一层皮”都是给朱高炽面子了。 话说这沐昂,也确实不是一般人,如果招惹的不是钟年,换成任何一个县令,他打了也就打了,屁事没有。 黔宁王沐英第三子,第三任西平侯沐晟之弟。太祖年间,领锦衣卫散骑舍人,后朱允炆十七升任府军左卫指挥佥事。 永乐四年,受命征讨安南胡朝,同年五月,升为都指挥同知,兼领云南都司事务。 此时的沐昂尚且不到而立之年(三十岁)。 说是少年英雄一点也不为过,蓝玉活着的时候还没他啥事,蓝玉死了,他就是大明帝国新一代将领中的佼佼者了。 如果说算一颗正在冉冉上升的新星或许还有待考量,但是明三代保三争一没啥问题。 但是就这样一个人,在面对钟年这件事上的时候,脑子就和那不转了一样。 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现在朱棣那么器重钟年,并且主要他还是不占理的这一方,就这样了,人家打上门了,沐昂吩咐下人取过弓箭,拉满之后一箭朝着钟年射去。 目标直指面门,半点不留情面。 面对着势如破竹的一箭,钟年面色如常,动都没动,箭尖停留在他鼻尖前约莫四指处,再不得寸进。 钟年挥了挥袖袍,那支箭被彻底震得粉碎。 不但如此,钟年反而扬唇笑了起来。 “黔国公英明一世,竟有如此愚蠢的后代,沐昂,你就不怕他老人家从地底下爬出来指着你的鼻子骂你吗?” 沐昂看着越围越多的百姓和身旁皆是满脸气愤的家奴,咬了咬牙,又取出三支箭, 并排射向钟年。 三支箭分别射向钟年的面门、胸膛和裆下,别的不说,单单这份瞄准度,就足够普通人练一辈子了,所谓将门出虎子,在这一点上沐昂倒是很好地继承了他老爹的优良血脉。 可惜,战场冲杀的功夫,在一对一并且没有马匹的情况下,不可能比得过江湖武学的。 更何况钟年哪怕不算武学,只论身体素质也比沐昂高了十万八千里去。 钟年依旧纹丝未动,不过这一次,他没有震碎三支弓箭,而是调转了方向,将三支箭朝着原本的方向射去。 沐昂大惊失色,急忙跳开,饶是如此,右腿小腿上还是中了一箭。 另外两箭也未曾落空,一箭射入沐昂左侧一家奴的大腿上,另一箭射在了沐昂右侧一名家奴的左手肩膀上。 这一箭在钟年内力的加持下,威力可比十石弓,擦到一点致命的位置都是能一击毙命的。 不过钟年也没打算把事情做的太绝,做绝一点就够了,毕竟沐昂终究没杀他江宁县的人,不管是不是被救下来了,事实摆在眼前。 “沐昂,你腿上这一箭,是我替被你打了的我江宁县的百姓还的,那两箭,则是偿还你无辜恐吓我江宁县衙役的报应。 这两点我们算扯平了,还有最后一点,你强令逼停我江宁县农贸市场的建设,这件事怎么算?俗话说,这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我江宁三成以上的农夫百姓都指着这农贸市场赚钱养家呢,这笔账你可赖不过去,今天你不给我个说法的话,我那市场有多大,你这宅子我就给你拆多大!” 沐昂强忍着疼痛想要拔出嵌入腿肉里的弓箭,然而不等使劲,只是碰了一下就惨叫不止。 毕竟钟年没有开千里眼,相距甚远,他也没怎么仔细瞄准,只是大致地瞅准了位置。 并且他可没有克制力量,所以没猜错的话,大概率是给沐昂骨头都打穿了,说严重点,沐昂这条腿以后就算是半废了。 这还是在救治及时的情况下。 说不好就是彻底废了。 钟年犹豫了一下,还是从仓库拿出来一管牙膏状的物体丢了过去,分出一丝内力轻轻地托到了地上。 “这是黑玉断续膏,用的及时的话你那条腿还能保住,剩下的那些,我明日来拿,记住了,此物一千贯一两,可不是免费给你们用的!” 沐昂只感觉肺叶子都要气炸了,一只手死死地掐着大腿,在家奴的搀扶下,用另一只手指着钟年。 “钟年小儿!你莫要太张狂!这里是京城应天!不是你的江宁!你敢废我一条腿,你今天休想活着走出应天!” 说完这句话后,沐昂彻底疼的昏死过去。 那一众家奴虽然依旧对钟年怒目而视,但是也分得清轻重缓急,咬咬牙,端来一盆水,开始给沐昂处理伤口。 钟年也不着急,盘腿在大门上坐好,闭了闭眼。 然而这儿闹出这么大动静,五城兵马司的人又不是吃干饭啊,能听不到? “前方百姓,让开道路,吾乃东城兵马司副指挥唐元正!” 钟年缓缓睁开双眼,呢喃了一句,“比王八还能快上那么点。” 话毕,那唐元正这才刚走到大门前,因此倒是没有听见钟年的这一声嘀咕。 话说这唐元正也是倒霉,在衙门坐得好好的,衙役伺候着茶水,盗贼不起,水火不兴,疏通沟渠又不需要他去,这日子过得可是相当滋润,莫名其妙的这边就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