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距离那场浩劫已经有六年了,这六年来,朱棣每天晚上都会做一个奇怪的梦,他梦到他站在奉天殿当中,他的父亲洪武大帝——朱元璋坐在龙椅上,其膝下正是建文皇帝——朱允炆。 每当梦到这一场景的时候,老朱都会拿着剑砍朱棣的脑袋,然后朱棣就醒了。 它已经被这个噩梦折磨了整整六年了。 他认为这是因为父亲朱元璋和侄子朱允炆的灵魂还在应天府的皇宫内没有离去。 再加上北边的蒙元余孽瓦剌部和鞑靼部闲的没事就爱南下来抢东西,永乐大帝此时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迁都北京了! 就在去年,他抽调了三十万民工和军队开始修建北京城,就连位置都是他和姚广孝亲自确定的。 然而,按照真正的历史轨迹,朱棣从永乐二年开始有这个想法,从永乐五年开始修缮北京城,一直到永乐十九年他才成功! 当然,此时的朱棣并不知道这个情况,他还满心欢喜的以为最多三年,他就可以搬到北京城去呢,他现在只要一有空就跑到应天府周边的县城去微服私访。 他怕等他到了背景,就再也没工夫来看了。 原本上次他来江宁县的时候,还一切正常,那个时候的县令还是原本的那个叫做吴观的,将江宁县治理的也是井井有条的,虽说不一定有钟年做得好,但是最起码当时朱棣也没挑出毛病来,结果就才一年没见,他第二次巡视江宁的时候,就碰上这么个棒槌县令! 一想到今天的经历,朱棣现在是又想生气又生不起来气,按照以往他的性格,钟年早就被拉出去砍头了,甚至还得剥皮揎(xuan,四声)草! 也就是把皮扒了,然后往里面填充稻草。 但是这次不知道为何,他明明很不爽那个叫做钟年的家伙,但是他就是没有想杀他的念头! 一直到回到皇宫,他还在纠结着这个问题,他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啊。甚至上台阶的时候还绊了一跤。 一直到有一个大胖子走到他面前给他行礼,他才回过神来。 “儿臣朱高炽问皇上圣躬金安。” “嗯,朕安,嗯?不对,你小子不好好的批奏折,怎么跑这来了?” 话语间甚至还带有一丝的责备。 朱高炽茫然地道,“爹,这儿是武英殿啊。” “啊?都走到这了吗……不对,那你不在上面坐着批折子,瞎跑什么?今天的折子都批完了?” 朱高炽顿觉十分委屈,“啊?爹,我这不是下来给你行礼吗?这也有错?” 朱棣闻言愣了愣,随后轻咳两声,“咳咳,没事,你继续,我还有事。”说罢转身就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嘀咕呢,“这怎么就上这来了呢……” 朱高炽本能地感觉他爹今天不对劲,于是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又跟了上去,“爹,您今天又去哪了?怎么回来这么晚?瞻基呢?” 朱棣下意识地答道,“去了一趟江宁县,在县衙待了会,那猴崽子我让纪纲送回东宫去了。” “哦,那什么,爹,您明天还出去吗?” 朱棣停下了脚步,随后转过身来,盯着朱高炽看了半晌,这才恍然大悟道,“我知道啦!哈哈哈……” “不是,爹,您知道什么了呀?这出去一趟怎么还疯了呢……” 朱棣再次轻咳两声,“没事,没事,那个,明天你早点起,帮我个忙。” 朱高炽有些诧异,这老头今天抽的什么风? “什么忙?” “帮我去江宁县送两斤羊肉。” “啊?送,送什么?爹,您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哎呀,你哪那么多废话,你听我跟你说啊……” 接着,朱棣就把今天巡视江宁县遇到钟年的事都说了一遍…… 然后这位胖太子就开始了他的相声表演: “啊?啧~哟呵!是!哦?哎!又怎么呢?没事吧?嗐!” 这也就是于谦还没考中状元,不然高低得上演一幕《真假于谦》! “要不我说呢,爹,您那杀气是真该收收!” “啊?不是,刚才我说你儿子被人下毒了你一点反应没有?” “爹,您刚才还说呢,瞻基已经回东宫去了,我有啥反应啊?” “啊……那没事了,哎呀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钟年面对你老子我的杀气,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说不定是因为爹你老了呢?” “你说什么?” 朱棣把眼一瞪。 朱高炽急忙认怂,“没事,爹,您继续。” “算了算了,反正那小子我是有点看不透,你明天借着送肉的名义帮我去会会他,你们都是年轻人,能聊得来。” 朱高炽突然眯了眯眼,随后满脸凝重地道,“爹啊,那这折子……” “哎呀我批,你瞧你那点出息!” “诶~爹您出息就行。” “嘿,你个兔崽子,有胆再说一遍?” 朱高炽缩了缩脖子,“没事,爹,那我就先回去睡觉了嗷,明天还得早起去菜市街买羊肉呢。” “滚吧。” “好嘞。” 这太子爷挺着个大肚子一溜烟就跑了,就那架势,上哪能看出来是二百五十斤的人呐? 朱棣也不由得感叹一句,“这兔崽子,也就这时候能跑快点……嗯?不对,他今天的折子是不是还没批完啊?啊!” …… 另一边,在去东宫的路上,这位太子爷还嘀咕呢,“这老爷子管我叫兔崽子,管瞻基叫猴崽子,那我到底是兔子呢还是猴子呢?爷爷(朱元璋)管他叫狼崽子,那他到底是狼还是兔子呢?” “要我说啊,你们一家全是夜猫子!” “哎哟,媳妇儿,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都知道在门口等我了?” 朱高炽抬眼一看,眼前赫然是自己老婆,太子妃——张氏。 张氏翻了个白眼,“还不是你儿子闹得。” “儿子?儿子怎么了?真中毒了?那快请御医啊!” 朱高炽顿时冷汗都下来了,心里把那老爷子给埋怨了个半死。 张氏一愣,“中什么?中毒?我怎么没看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