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意回到厢房,便坐下来苦思冥想。拿起纸笔,在案上写写画画,地上扔满了纸团。 升官发财,谈何容易?以刘长义在任的官职,还有他的能力所限,入朝做个司农,怕已是极限。 那就往司农努力吧。 晚饭她也是在厢房吃的,荣济兄妹都未敢打扰,只让婢子送了饭。 入夜严峥来时,她已画了一个雏形。他站在身后,看了许久,直到最后,心中有些震惊。 苏子意也不怕他看,还只是大纲。提笔写细则时,发现砚台无墨了,她放下笔,滴了两滴水,拿起墨锭转着圈圈细磨,一边还在沉思。 严峥干脆坐她对面,静静看着。她可以为刘长义做到这个程度,甚至他娶别人也无所谓? 本是约定的日子,可他不忍心扰她。 研好了墨,她又提笔唰唰写起来。不多时,咬咬笔头,咬完笔头,也未让牙闲着,弓舌抵住一角,两唇微张,露出一小抹粉影。没一会儿,又以笔挠头,顶了顶发髻,还不过瘾,直接往头皮犁去。不多时,几缕发丝被勾了起来,发髻也犁歪了。 当她还想再放嘴里时,严峥眼疾手快拦住了。 “你这笔,梳了几轮头,还咬?” “额?不可能!”她下意识否认。但不再往嘴里送了,只犁头皮。 三更过半。苏子意陷入了苦思,有些头昏脑胀,昨夜本就睡得少,上昼早起忙订单,下昼又去刘宅,后就熬到三更。 “我瞧你思路受阻,不如停下暂缓,或明日醒来又思如泉涌了。”严峥见她面上已尽是疲惫,倒了杯茶水递上,一边劝道。 “也好。万一梦里有所启示,又能灵机一动呢。”这一点她是赞同的,熬夜伤身,容易猝死。她身上有那么多银两未花,秦三舅还扣了八万,更有三十万担稻米。 想想就不能死! 于是她接过茶水,一口饮尽。 “睡,睡。” 她换了寝衣上榻。严峥把外衫外裤一脱,也露出里面纯白的寝衣来。 额…… 这是有备而来啊!黄昏时还在荣宅议事,回去就换了寝衣。 吹了灯,屋内便没了光。但还有廊灯透过窗纸映进来,依稀可见。 她与梦境擦着边时,头顶传来轻轻一问。 “你对那刘长义好过头了。”说完,他拢了拢手,将她从梦境里拉出来。 “这得怪大人,知否?若无大人到赤夷,我为他谋得义学美名,或可得机会举官。只要他做了官,我便找机会离开流放村,哪怕在临安做个小买卖本本分分过起小日子也行。却被大人生生掐断了。 我又教他入赘王家,谁知出了变数,被李云阅掳去……虽也做了官,可心中总觉有欠,我自问,活了十几载,唯一亏欠只他一人。本以为来了永州投荣家势,便可以安安稳稳。如今出这事,眼看又要毁于一旦,我只能再次出手。他娶了荣娘子也好,入荣家势,日后便不会再为我所累。此次,就当我送他最后一程,也当我了一桩心事,卸下重担……”苏子意半梦半醒,缓缓道来。 竟是这般? 严峥微微一愣,那是他从前误会了? “可你今日为他写的草案,足以让他升任户部侍郎了。”即便最后一程,未免也送得太高。 “户部侍郎?我的目标是大司农。”苏子意似乎醒了些。户部? “嗯,上达天听,极可能调户部。做了户部侍郎,哪怕清贫些,出身低些,也足够娶荣静了。”严峥幽幽叹道,话语中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酸味。 “讲真?!” 苏子意瞬间精神爆满。直直坐起身。 “清贫一些也行?” 她的钱,能保住? 严峥被她这举动吓了一跳,怎的方才还似梦非梦的,瞬间就坐起来了? “子意因何如此激动?”他不解问道。 “那子意这几日可得好好写细则,把这户部侍郎给他稳下来。” 嗐呀…… 不用钱就有动力了。 “嗯,既子意想了这一桩心事,那本郎君也送他一程。”有他举荐,这户部侍郎,大差不差了。 这是他们相识以来她首次袒露,让他觉得两心又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