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侄二人面面相觑。她说的不无道理。可一项生意动辄拿出一百万两出来,也着实惊人了些。两人各自别过头饮茶,想来她的生意不好接。 “若是表舅父觉得一下子拿出百万两有难处,或可考虑别的方式合作。”苏子意不动声色挑了挑眉,嫌多好办。 程文见有别的方案,又燃起希望。于是探身向前,咧着嘴,还带着殷殷期盼,问道。 “以何方式?表妹说来听听。” “方子表舅父和表兄拿去用,子意不管经营,只管研方分利,五成。”苏子意说着,伸出五指。这事,她是认真的。若按原先盘算,谋得苏家平反,取了灵州势,身后有了权势依傍,她便自己行商天下。既程家提早出了场,那不妨分一些做引,左右将来也会拿回来的。 “苏娘子这般谈生意,可成不了。只消在永州动动手指,便分去五成利,这天下,还有哪个商行会接这样的生意?”沉默了许久的程二叔开口了。这小娘子野心太大,一门生意做遍九州,分五成,她挣这么多银两,想做甚?怕是想重起苏家!如此,这生意他不能接。 苏子意从程二叔神情中读出了拒意。 也好。 先留着。 此时拿点心生意与程家合作,就是明晃晃告诉秦三舅,她与程家有私。秦三舅知便等同于荣家知。 他们不接也好,真接了,还得费一番脑筋。 “表舅父此言差矣,这门生意本不欲拿出来,在永州开个小店,算是试试水。别家商行来找,子意是万不会合作的。也就程家表亲,才有机会。 如此罢,子意也喜欢一锤子买卖,二十万担新季稻米,九月前陆续运到永州城,五万两,表舅父拿去。”苏子意看看屋外,她差不多该回铺子了,再晚,荣济同严峥下职要来,编借口太麻烦。他们不收,她再找别的机会出手,总会有人感兴趣。 “新季稻米?”叔侄两人又是一愣。本以为今日要不欢而散,最后她手里竟还有粮?二十万担也不少。 “是,至少二十万担。表舅父感兴趣,九月来提。子意也接受预订,定金一万两。”说完,苏子意已站起身,不准备再谈下去。 “若表舅父嫌五万两太多,今日便当子意不曾来过。另外,表舅父同表兄来永州已引起秦家关注,日后多加小心罢。如此,先告辞了。”她福身作别。 程二叔摆摆手。 “表妹,我送你。”程文也起了身,向二叔抱手行礼,后跟着苏子意出了宅。 马车一直在门口候着,看来叔侄二人也并未打算久谈。被秦家关注,他们自知不能与她来往过密。 苏子意看了一眼跟来的程文。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出来学做生意,这二叔家,怕是后继无人,才会倾力培养自己兄长的儿子罢?也对,他兄长可是程州牧。哪家不是一官一商? 这程文,面上一直笑脸迎人,偶尔还有些……语出惊人,她还真看不出来他究竟是有意为之,还是本性如此。将来她若成了势,这程文,或会成为她助力。 “表兄留步,就几步路,子意走走就到了。”她朝程文摆手作停。 “日后表兄还是少来铺里。若想谈生意,到九娘子对面茶肆定雅间,让茶小二来传话。另外,这批粮,叫表舅父仔细考虑,错过需等下一季,但未必有机会。”说完,她福身拜别,提裙便走。她今日的目的,是为卖粮。一来她对北方形势一无所知,刘父对行商又一窍不通,她亦不能轻易离开永州。二来,她想看看程家能不能提早搭起桥梁。 程文愣在原地,生意谈不成,不用他送也就罢了,日后铺子都不能去了?他悻悻回到正厅,见二叔还在沉思,一动不动。 “二叔可是想接下这批粮?她说,错过只能等下季,且未必有机会。”他走上前,给二叔续茶,一边小心传达苏子意的话。 “知了。容二叔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