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放眼整个永州城，大大小小的百姓，商贩，都未受如此压迫啊，为何单单我苏子意受这般待遇？”苏子意十分不解，她又无作奸犯科，无坑蒙拐骗，银钱来的堂堂正正，怎的就这般受人掣肘？ “苏娘子未出去逛过罢？但凡大一些的商铺，哪些不是秦家产业？小摊小贩一年才挣几两银子？那卓家，起家也不过数年，说覆灭就覆灭，哪家会允许一个外人在自家作大？ 你若无那八万两，出去做点小买卖或干脆住在荣家坐享富贵，他们都会由着你。可你是刘长义身后人，不是寻常小娘子。那八万两，他们若不知便罢，既已知，自然不会轻易让你动。”严峥也只能言尽于此。再往下说，就该到另一件事了。 “这是怀璧其罪？”苏子意泄了气。 “那苏家几口人，老子还真救不出来了！欸！”苏子意重重叹了一口气，耷拉着脑袋往圆桌一摆。 这下可真躺平了。一无所有地躺平了。 “苏娘子想救苏家人？要良籍自由身怕是不易，但若不出临安，花些银子还是能办到的。只是，他们还需低调做人。无天子首肯，他们便永远是罪奴。”这事严峥思虑过，时移世易，世事无常，如今才腾出手来。 “是啊，子意原本也是打算用那八万两，来找人通融，安顿他们。谁知竟拿不出了。”苏子意顿感无力，下巴撵着桌面，两手捏住茶杯，沿着杯口，左三圈右三圈。 “依大人之见，这局，还能破否？”她无精打采问道。 “能。” “如何破啊？”还是无精打采。 “自然是嫁本郎君了。成了严家人，他们还敢昧这八万两？”严峥说着，面色微赧笑笑。 “嫁你或嫁荣济，是一样的，或者其他世家儿郎，效果都等同，像允州，沧州，灵州……”说着，苏子意忽而眸光一闪。 灵州…… 严峥也瞬间朝她看来，两人四目相对。 灵州从前是苏家势，如今还摇摆未定。 她知如何破局了。 严峥也知了。 重起灵州势，她同刘长义便不是无根漂萍。想到此，苏子意觉得自己又活了。对，她要回灵州。 可下一瞬，她又蔫了。 她只是苏家一个小娘子，嫁了人便嫁了，灵州程氏凭何为他们起势？无非两种：刘长义入朝娶程家女，或她为程家子谋官入朝，后嫁之。那她与刘长义之间，还是兵分两路…… “欸，罢了罢了。银子再挣也罢，大不了日后小心藏银票便是。”想太多头疼。眼下孑然一身，回灵州，也是单凭一腔热血，荣家若知，她便成弃子，届时灵州若不能成，她便无处可去…… 处处是虎狼啊！！ 严峥见她语眸流转，便知她在思量算计。心下一沉，这是他想过的路。她若能重起灵州势，或可同严家势均力敌。她有势可依，但他们两人之间，或无可能了。家族仇怨在前，杀身之仇在后。 又见她打了退堂鼓，他不由松一口气。 “嗯，先挣银子，有银子才好办事。”他也附和她的话，还是撇开灵州踏实些。 “若可以，糕点生意，你自己开个小铺子，涂州那边，便给方子抽成，分账还打爷名下，日后都给你兑成银票。” “可身上藏那么多银票，万一遭窃不是亏了？”谁整日在宅放那么多现金？银票可是等同现金的。况且，秦州牧都不允她离荣宅。 “呵呵……”严峥没忍住笑出声来。 “苏娘子，不若等你日后赚到足以让窃贼惦记再说？眼下操心这个为时过早了。” “欸，说的也是。可子意身上银票，只有几百两了，够不够盘店呐？还要请人，买材料……” “苏娘子若开口借，本刺史也不是没有。” “那，能借大人八万两吗？” “无。” “借一万呢？” “无。” “多少有借？” “一千两。” “行罢，有总大于无。还款从涂州分成里扣。”走一步，看一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