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宫门。苏子意软了腿,如果可以,她不想再面禀天子。方才太紧张害怕,全然忘了,如今心口越发地疼,也越发难忍。 于是她颤着手,从怀中掏出小药瓶,倒了一粒,送入口中。 来时,有马车去接。眼下她就两条腿。身上唯一的银两,还给了那个跑腿的小厮,银票都在荣宅厢房,还有她的籍册印鉴。 她摸了摸头,没有发簪,又撸了撸手,没有镯子,摸摸耳朵,也未戴耳饰。 卫都之大,大出了她的形容。 她不喜欢这里。城市越大,人越渺小。也不知这古代,有无桥洞可睡? “你总算出来了。”刘长义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扶住苏子意。 “兄长怎的也在卫都。”苏子意对上刘长义,脸上满是喜色。 “天子传为兄来问话,后来提到了你……一切可好?”他猜想天子定会召见苏子意,可又不得知具体日子,于是在卫都宫门守了几日,本想着今日再等不到,便得回永州了。却远远见她一出宫门便软着腿,差点跪地。想来情形是不太好的。 “君心难测,苏家惹的是谋逆大罪,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翻盘的,若得平反,便成了天子错判。”苏子意按着心口,小声说道。 “是为兄做错了。想着若能为你争功,或许有机会面见天子,为苏家以功抵罪。”刘长义说着,低下头,是他天真了。 “所以兄长要听妹妹的,莫要妄动。无绝对把握,便只能徐徐图之。”苏子意又开始语重心长,想教导这天真的小毛头。 “为兄记住了。”还未等苏子意说更多,刘长义便认真地点头。 “那我们回永州罢。”他接着说道。 “回永州容易,可是荣宅妹妹怕是难进了。欸~”苏子意轻叹一口气,这满朝,谁敢公然收留苏家人? “这……为兄果然是办坏事了吗?”刘长义内心自责,他坏了苏子意的事,她好不容易才谋得荣家的容身之处,因他一时糊涂,全盘皆无。 “无妨,这是早晚的事,至少妹妹在永州也休养了一年。不论如何,救命恩总是大的。”她不怪秦荣两家。 “那回不了荣府,便同兄长一起住罢?父母亲和妹妹也已经来了,人多更热闹些。” “兄长又糊涂了不是,你现在投在荣家门下,他们行策缺你不可,但也不能任你收留苏家人。日后兄长好好做官,等妹妹实在无容身处,兄长便做妹妹最后的退路,如何?” 刘长义一听这话,心头一窒,他从她话里,听出了诀别之意。 “是兄长没用。”刘长义转过头。 “好啦,最后的退路,才是最艰难的。”届时还不知会落魄成何样。 “兄长该回永州了,离了几日,又是行策关键,拖沓不得。你身上还有银两否,留些给我。回到永州,你去荣宅,把我的籍册和银票差人给我送来,银票是两千两,兄长留着一千两,日常打点用,给我带一千两便成,另外,我的药只有三四粒了,找华大夫再帮我做一些。”苏子意边说着,边伸手进刘长义怀里,找钱袋子。 很快便摸到了,呃……荷包有些羞涩。她拿了二两,剩下的塞回他怀中。 “那我差人送到哪儿?”这卫都茫茫,如何找她。 苏子意抬眼看了看四周,往远处一指。 “就那个浮云客栈罢。” 刘长义顺着她的手看去,一家毫不起眼的小客栈。也是,才二两银子,他回去,又差人送来,这就要了日了…… “兄长快回吧,越耽误,妹妹可能就要饿肚子了。”苏子意小声催促。 刘长义只能悻悻离开。 苏子意见人走远,摇摇头,朝那个浮云客栈走去。 客栈还真是不起眼,在外边看着,像是快倒闭的样子。可她的条件,能否住的起,还另说。 “小二,住店要多少银钱?”苏子意轻轻推了推伏在柜台瞌睡的店小二。 “一般的一百文,好一点的两百文,最好的五百文。”小二打着哈欠,有些爱搭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