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 伙房里只剩苏子意和婆子,坐在桌前小憩。此刻两位大人估计也正在休息。 苏子意轻揉酸痛的两胯,不知会不会淤青?从前她学自行车的时候,就没少过淤青,而且要疼上好几日。 正想眯上一眼,不料被婆子推醒。 “大人唤你了。” “哦,哦。”苏子意有些迷蒙,却也赶紧去往正堂。 “苏九,过来书房研墨。”严峥说着,走向内院书房。 关于研墨这件事,苏子意已经非常熟练了,拿起墨锭,滴水,研磨。 严峥拿起细笔,蘸墨,便开始书写。写了小半页,又停下来苦思冥想。仿佛遇到了极大的难题,停了许久都未能下笔。 莫非在想矿山的难题?早上在矿山,面上是解决了问题,可若是想杜绝后患,必定还要想出行之有效的办法。真难为这样的毛头小子了,也不知古人到底是比较早熟呢,还是智慧过人,十八九岁明明是无所顾忌的年纪,他们竟开始入朝做官了。若换作她这个快二十九岁的苏晚晚,她该怎么解决这个难题? 想到这,苏子意也开始苦思冥想起来。 严峥本就思路受滞,苦思无果,一抬头,苏子意在他的余光中,手持墨锭,顶着她那个小下巴陷入沉思。 他不由一阵好笑,她此刻的举动,就像孩童学着大人,装模作样。忍不住问了一句: “苏吏可是在思考问题?” “呃,对,在想矿山的事。”苏子意突然被打断,脑子还没回过神,嘴巴已经先说了。 “呵呵,那也是你能思考的问题?”严峥讥笑,嘲讽意味很明显。 “大人把九当孩童?不若大人听听看,九有个小小的建议……”她还真没把他的嘲讽当回事,而是很认真地想给他一点小建议。 严峥一听,干脆放下笔,往后一靠,像是等她接着往下说。 那她就真说了哦? “就看这矿山上流放过来的罪奴,大人最终想如何处置。若是至死不离采矿,那便是吕县丞的法子最佳,可九以为,既然天子都未判斩首,那便是留了一线生机。 既是留了生机,那就不是非要至死不离矿山。或者说,再给他们一点盼头。” “盼头?接着说。”严峥似乎对她的话起了一些兴致。 “对呀,若无盼头,狂徒自然容易生乱。可以不用多,一年一个,或者两年一个,甚至五年一个,择其表现优良者,移之。让他们有个信念,好好表现几年,可以脱离眼前苦海……哪怕是换一个处罚轻一点的活计,若有巨大贡献者,或释之。”既不是死刑,那也不至于大罪小罪都监禁终身吧?在古代谈人性化确实有些天方夜谭,可,遇到有仁爱之心的君主,也不是不能试一下。 “接着说。”他还想听听,她这个小脑袋里,都装了什么。 “大概思路就是这样,管理囚犯嘛,大人就想想你们军营,都是如何人管人的,分班也好分组分队也好,活学活用,借鉴一下也不妨事吧?”俗称,军事化管理。苏子意说到这里,算是给完建议了,既是建议,自然不能那么明了。 “是个新路子。让爷好好想想。”他说着,好似真的认真考量起来。过了许久,他竟笑了一下。 “苏九,你这建议,绕了一大圈,是想救你那个夫子爹,还是想自救?” 啊?方才侃侃而谈的时候,她并未想许多,不过他这么一点破,若真这么做,确实对她有利。于是她一下子竟不知如何回应。 “建议爷领了。说说看,要怎么赏你?”严峥重新坐起,提笔蘸墨,又开始洋洋洒洒书写。 “我父亲……” “不可能!” “那我……” “不可能!” 她什么都还没说,他就不让她开口,还假惺惺说奖赏。莫非他认为,她会凭一个小建议,就想换取自由? “大人,我还没说!”她想生气,可又不敢。 “你想要的,在我这里,不可能得到。死心吧。”只要他在,她什么心思都别想有。 “那我回奴院拿点粮食换?你一个堂堂父母官,一双鞋,一身衣服都施舍不了?”苏子意还是没忍住,破口而出,只是最后声音越说越小。 “什么?”严峥笔头一顿,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