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意已按下不适,跟着吕贵走向矿山行舍。 身边陆陆续续有矿工走过,他们大多衣衫褴褛,更甚光着臂膀,脚上有鞋的,也烂得几乎只剩鞋底了,脚上没有鞋的,光着乌黑的脚行走,更甚磨出了血也不自知。他们手拿短耙,背上是背篓,目光无神,从他们身旁路过也不曾多望一眼。也是,被流放到这里的罪奴,也就是个未判死刑的活死人了,永无翻身之日。可即便如此,他们毫无目标,却仍想活,处境再艰难,但畏死。 这矿山苦役,竟是比她在奴院苦上百倍!想想她和程氏还是得到了善待的,苦了几月,至少眼下已经吃用不愁。 有名矿工路过她跟前时,停顿了一瞬,又摇头走了。苏子意也注视了一眼,并不识得。直到路过矿洞口的窝棚,有一抹干瘦龉褛的身影,引起她的注意。 与别人不同,衣衫破旧,却衣带整齐,身上几个破洞,都让他捋得规规矩矩。脚上的鞋,也破了几个大洞,几个脚趾头像是商量好的,选择一个最大的口,整齐地冒出头来。用其他矿工的话来说,就是,破讲究。 一看就是落魄书生模样。 他像是在做计书的工作,不时又翻着本子提笔写上一写。 今日已经两次感受到了诡异,他看看静静坐在上方的表兄,又看看规规矩矩站到吕贵旁边的苏子意,表兄心软了?打算放过她了? “县令大人,寻衅之人已经控制起来了,要如何处置?”一名守令从门外而入,在座前俯首抱拳请令。 “吕县丞,依你看,此事如何处置?”严峥并未直接回复座下的守令,而是转头看向在一边无所事事的吕远章。 “拉出去重打就是,没有板子收拾不了的叼奴,有就多打几个板子。杀鸡儆猴,死两个刺头,剩下的就自己老实了。”吕远章也不做思虑,这就是平日一贯的做法。 “那为何,你管了几月,仍旧屡有发生?”严峥又问他。 “能发配到这儿来的,都是刁民罪犯,即是恶贯满盈,劣根使然。只要不是大乱子,打杀几人能平静一阵,那便打杀好了。”吕远章并不想费心去管理这些不知死活的贱民。 “你自己也知道只能平静一阵,吕县丞莫不是想每月跑一两趟矿山?” “那表兄可有良策?哦,对,县令大人有何良策,现在这事可是归你管的。下官听任县令大人差遣。”吕远章干脆摊了摊手,他现在只是县丞,听差便是。 “那你回县衙……”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