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0月3日中午，方圆的航班落地赤腊角。</p>
室外气温33℃，香江像个大蒸笼一样，在路上走，人会觉得自己变成了肠粉。</p>
东北人怕热，方圆受不了这种气候，坐上一辆香槟色的宾利飞驰，就沦陷在空调口下，同时觉得李理常年驻扎在这，真是受苦了。</p>
这辆车是李理的，李理不会开车，所以司机也是李理的。</p>
李理去伯尔尼出差了，方圆临时享受一下。</p>
陈婉的马丁停在沈城地下车库吃灰，但李理这辆宾利使用率很高。</p>
作为资管规模超过五百亿的基金公司女老总，有辆这种座驾实属平常。</p>
这叫排场。</p>
在中国，有两个地域特别讲究这个，一是东北，二就是香江。</p>
在香江的东北人，就甭说了。</p>
李理爱上一个东北人，但她本身不是东北人，于是对这方面没什么要求，甚至觉得这车很浮夸，尤其是香槟色，俗不可耐。</p>
她喜欢黑色，可麦金穗说香江的大老板们很推崇香槟色。</p>
这辆宾利是06款的，李理不懂车，把购置公司用车的事情全权交给了财务，那时刘菁菁正在为家务事焦头烂额，所以具有花旗和汇丰多年从业经验、在香江久居过的麦金穗就变成了采购主事人。</p>
她给李理上报了三款车，08最新款宾利飞驰、07款迈巴赫和加长款S600。</p>
陈婉的大马丁在李理心里是一颗小种子，她觉得宾利的车标和陈婉那辆蛮像的，于是亲自去了门店，斟酌后选择了便宜些的06款车型。</p>
采购全程，李理什么专业问题都没问，只问销售：“为什么这辆车的方向盘在右侧？”</p>
当时在旁边的麦金穗听见了，只觉得这个仙子下凡一样的女人竟还有这么呆萌的一面，像有了烟火气，很可爱。</p>
“你不喜欢右边？”麦金穗问她。</p>
“不喜欢。”</p>
心脏在左边，她喜欢左边，走路喜欢左边，睡觉要在左边。</p>
骨子里的小强势，让这个女人只喜欢左边和上边，她喜欢主动。</p>
在秦波的助力下，光大和几家国字头银行与李理和楚楚名下的四家基金公司达成了深度捆绑，整体资管规模在短短的不到一年时间像火箭般飞升。</p>
为了做好资金流通管道的风控，庞大的财务、律师等风险控制团队成员重新设计了投资路径结构。</p>
这次出差，节奏快、规模大，李理和楚楚带着刘菁菁，随同秦波等人要先去伯尔尼，然后过伦敦，最后从菲律宾回到香江……</p>
目的只有一个：接收方圆从冰岛带回来的全部“礼物”——那些别人送给他的各种大型项目10%的分润。</p>
想接收这些东西，需要和那些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巨型财团的跨国企业完成账户对接。</p>
李理不懂这个，陈婉也不大懂，但刘菁菁告诉她们，这次出差回来，FLY集团将以四家基金公司作为端口，拿到数十个无限额资金账户。</p>
那些未来可以预见的利润将会通过这些账户经过几层过滤，进入香江，反哺集团。</p>
刘菁菁是深造去了，李理和楚楚是拿着小本本记录学习，所以这次在香江会见汪涛团队，迎接方圆的只有陈婉和麦金穗。</p>
这次会面，方圆十分重视，来之前甚至让沈宁飞的专业妆造团队给自己做了皮肤护理，仔细地清理了黑头和粉刺，甚至还敷了面膜。</p>
因为这些工序都是在燕京的特护病房里完成的，所以沈宁飞眼巴巴的看着，等外人走后，还怀疑他来香江的真实动机。</p>
方圆交待了自己的贤内助，说明此次与汪涛见面要己方做东。</p>
要求就一个：排面！</p>
在香江，许多大陆看起来很高调的行为都不算事。</p>
陈婉是工薪家庭出身，哪懂这个？</p>
所以这件事又落在了麦金穗身上。</p>
麦金穗很兴奋，问陈婉大概的预算。</p>
陈婉有些忧心地告诉她：你们方董事长说…上不封顶。</p>
大手大脚的花钱，是每个女人的梦想，麦金穗更兴奋了，用了四天时间认认真真地做了一份接待方案。</p>
可是，方圆看后，竟破天荒地对下属发了一通火。</p>
“我原以为香江同胞的日子已经好起来了，没想到……”</p>
在李理四十几层的大办公室内，方圆叹息着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整个港岛。</p>
“没想到啊没想到，还是这么小家子气。”</p>
陈婉、麦金穗：“？？”</p>
方圆回过身，甩了甩手里的三页纸，“会议室放放PPT？旋转餐厅喝红酒？还要拉小提琴？弥敦道走一走……你们是让我色诱汪涛吗？啊？！</p>
前天晚上，我和李木子在燕京见面，饭后她见我还是在吃五毛钱一根的棒棒糖，骂了我一句话，我深感在理！</p>
她说：如我现在的身份，如果继续觉得俭朴是美德，那早晚会出祸事！</p>
有道理，太有道理了！</p>
所以我当晚就把兜里的存货都换成了一块钱一根的不二家！”</p>
方圆稍压火气，重新坐在李理软软的卡通屁股垫上，摇头晃脑、苦口婆心道：“大气……要大气啊。”</p>
门口，邹安仰头看着天花板，使劲憋笑，一言不发。</p>
办公桌前，陈婉和一头金发的麦金穗并排坐着。</p>
后者很害怕，但却满腹委屈，一副冤枉而不敢吱声的样子。</p>
她想说：</p>
明明是包下金融中心的大厅做企业宣讲……</p>
明明是在中环最好的法式餐厅做宴会……</p>
明明是组织高管陪同对方一起游览景色，打打高尔夫嘛……</p>
陈婉在桌下轻轻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然后劝方圆说：“你好好说话，我觉得这份方案很不错啊。”</p>
方圆看向她，无奈道：“媳妇啊媳妇，亏你也是咱们大东北出来的，这排场，咋待客？过于失礼了。”</p>
麦金穗没听懂，为什么呢？怎么就失礼呢？</p>
据她的调查，汪涛也不过是刚毕业没两年的年轻人而已，家世一般，这规格很高了呀。</p>
而且她一直没明白方董事长为什么对汪涛如此看重，就一个样机都没搞出来的遥控飞机项目而已嘛……</p>
陈婉眨眨眼，懵懂道：“难不成吃烧烤喝啤酒就算排场了？”</p>
方圆笑了，一拍大腿，“对啊！”</p>
陈、麦：“……”</p>
陈婉翻翻白眼儿，瞪着他，不想和他说话了。 方圆哼着招招手，将门口立正的邹安叫了过来，问：“你觉得咋弄？”</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