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售卖，保温箱旁放着一竹筐。</p>
前两天，每到中午时分，顾离都要来收一遍零钱，像清理许愿池的小和尚。</p>
但今天，已经快两点了，柠檬茶和酸梅汤所剩无几，竹筐里却只有钢镚两三个。</p>
因为无人售卖的瘫子上坐了一头猪。</p>
杨一帆一个人孤单地在观众席上坐了一上午，发现太阳会动，他就只能跟着动，哪里不晒去哪里，到中午，晒懵了。</p>
最后强忍着不晕倒，晃晃悠悠找到了凉棚下稳当坐着，保温箱里的东西，一小部分都被他喝了，其余都被他大手一挥送掉了。</p>
“方圆是我弟，拿走拿走，我说了算。”</p>
教育学是个大专业，而且近年大火，新生单女生就一千多人，杨一帆主动找人很麻烦，但让别人看到自己很容易，尤其是在他发现教官中有个熟人后，主动过去攀谈。</p>
好巧不巧，成勋所训练的班级就是“叮当”的教育08级3班。</p>
午休后，他揽着成勋，让成教官卖好，把冰饮散了出去，自己则继续高冷。</p>
他看见“叮当”了，那是个笑起来有两颗虎牙的女生，军训帽子下露出两截小辫子，说话唧唧喳喳，清脆悦耳。</p>
成勋看见杨一帆，就想起了去年那个跟自己借伞的方圆。</p>
时移世易，哪成想当时那么一个为了女朋友甘愿淋雨，在台上放声唱悲歌的傻小子会摇身一变成为天上的一颗明星。</p>
成勋到年末就要转业了，他的出路大抵是潦草的。</p>
他笑着拍拍杨一帆，努努下巴：“叫吴霜，很活泼单纯的丫头。”</p>
杨一帆故作深沉地点头：“唔。”</p>
成勋嘿了声，提醒道：“认识？那就早点追。我听那些男生叫她系花。”</p>
说完，就去整理队列了。</p>
系花？</p>
班花、院花、校花，以至于女神，我杨一帆不知熟悉多少个，岂会因为区区一个系花就四脚落地？</p>
看过去，叫吴霜的“叮当”姑娘迎上了他的视线，遥遥地晃了晃手里的柠檬茶，嫣然一笑，两颗虎牙俏立生辉。</p>
…………</p>
天很热，在太阳下站了多半天，就算女孩子也汗流浃背，墨绿的绿更绿了。</p>
不知哪个队列开始绕圈慢跑喊号子，其余十五个班便依次跑了起来。</p>
十六个队列将整个操场围住，在教官的指引下，间隔一致，跑快会撞到前面，跑慢会被后面的撞到。</p>
在杨一帆眼里，小海带结们在按照一种诡异的节奏上下起伏，像俯瞰风吹森林。</p>
这时，操场外走来一群着装不整齐的俊男靓女，露胳膊露腿，白生生的。</p>
森林里多了五颜六色的小花儿，生动多了。</p>
体育老师领着大二艺术系的学生们来体测了，50米和1000、800米，每学年一次，有学分的。</p>
杨一帆看到了沈凝飞，但没看到陆曦。</p>
——快看，沈凝飞！</p>
——那个就是沈凝飞！！</p>
完了，杨一帆眼里的小海带结们不整齐了，喧哗了。</p>
教官们吹哨子喊立定，整队回到操场中间，把跑道让给体测的学生们。</p>
这正中大一新生的下怀，他们中有去么么茶看到过沈凝飞本人的，这些天来不断跟新同学们吹嘘那是个多么有气质的美女，以至于沈凝飞在8号之前，连在学院上下课都有人围观。</p>
方圆的女朋友叫沈凝飞，就是近在咫尺这个高挑漂亮的女孩子。</p>
一旦未来的某一天，她和方圆结婚…再离。</p>
这就是整个中国最有钱的女人之一。</p>
而她，只比我们大一岁。</p>
孩子们有替陌生人捧臭脚的，也有男生嘀咕心机婊的，女生里也传出“没觉得多漂亮”之类的碎碎念。</p>
艺术系的俊男们跑起来了，50米咻地过去。</p>
大一新生叫好。</p>
1000米，新生们叫加油，叫“学长好帅”，喊完，学长们忍着脚酸咬着牙不好意思慢下来。</p>
女生50米，新生呼喝声更高，“学姐加油，学姐好漂亮！”、“沈学姐好美！”</p>
800米，两圈，大部分女孩子半圈就透力了。</p>
有人看到沈凝飞的T恤被汗水浸透，个别小流氓开始吹口哨，甚至还有深深享受小香风的。</p>
跑到人前，沈凝飞抿着嘴极力匀平呼吸，不想让身前起伏太大，但控住不住。</p>
教官们见队伍里口哨声更多了，大喝：“懂不懂纪律？！”</p>
一圈，多数女生抬腿都费劲了，走路都要扶着腰。</p>
……</p>
吴霜想去找杨一帆说话，但不敢随意出列，看着学姐们跑的很难受，不少人脸都白了，便问自己教官：“成教官，她们跑不动了。”</p>
心善的孩子们附和。</p>
成勋说：“你们离开高中不久，基础的身体素质还在，你看看她们？才只在大学过了一年，身体就玩糟了，要记住，身体是一切的基础。”</p>
成勋站起身，走到在场边掐秒表的大二男体育老师面前：“同志，这几天的天气实在不适合高强度运动。”</p>
体育老师看他一眼，心里不咋得劲儿。</p>
08界军训没有去营部而在本校，这阵子严重影响了体育课的基础进程，这里是大学不是高中，体育课成绩是要受到学校考核的，篮球、足球、排球、乒乓球，乱七八糟的课程不少，都滞后了，不闹心？</p>
尤其是艺术系，一天天外出写生、外出演出，就没一次全员到齐过。</p>
听说现在又排练这个排练那个，下个月还有外演，不趁着刚开学测试，等学期中又没法补全成绩了。</p>
刚才进操场，那些新生们跑步又整齐又稳当，大学体育老师心里也有梦啊。</p>
他对成勋说：“就八百，没事儿。”</p>
成勋不再说，只看了看跑道上摇摇晃晃的女孩子们，便走回了队列。</p>
突然，阵列里又传来一阵高呼：</p>
“看，快看！校花，陆曦陆曦，那就是陆曦，女神赛全国第二名那个！！”</p>
————</p>
两点半，方圆挎上单反，拍拍裤兜，里面的泳裤板板正正。</p>
他挥挥手，跟店里的几位笑道：“走了，游泳去咯！”</p>
和风舒畅，外面虽然很闷热，但不打紧，一会儿就可以脱得清洁溜溜，光明正大在水池子里叫媳妇游泳……</p>
可活动中心距离大体育场很是有段距离，走了一半儿，方圆的笑脸就没了，满头满身汗。</p>
妈的，真不知道伟大的空调发明人埋在哪儿，真想过去磕一个。</p>
身上那种黏糊糊的感觉会让人焦躁难受，电话又震了起来，腻腻歪歪的麻。</p>
沈凝飞在电话里的语气又急又喘，说一句话还要咳两下，显然是体测累坏了。</p>
方圆心疼道：“咋了媳妇，累哭了？乖，我这就带你清凉去……”</p>
“你快…到了吗？曦曦晕倒了。”沈凝飞带着哭腔急道。</p>
“！！！”</p>
方圆愣住了，心脏莫名抽搐一下。</p>
“呀！”</p>
他又听见电话里一阵闹哄哄的声音，接着，沈凝飞又叫：“杨一帆跟刘老师打起来了！”</p>
“？？？”(本章完)</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