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寺，南山海上观音圣象，高108米，背海面山，开光不到三年。</p>
“这本就是送子观音像，可好多人来许的都是乱七八糟的愿望，能灵就怪了。”</p>
“你怎么知道别人许的什么愿望？”</p>
“你看那些人一个个肥头…算了，爸爸就是厉害，猜的呗。”</p>
正在长安出差的宋超时赶上了反季暴雨，航班延迟。</p>
认识两年，这是宋超时第一次超时。</p>
索性，方圆直接把郊游计划提前一天。</p>
给徐梓涵请了假，一家三口出来玩。</p>
左爱人、右女儿，即便二世为人，却也是方圆首次体验。</p>
他拜完了，但李响仍然跪在佛像下，静默地虔诚许愿。</p>
知道方圆喜欢这件红裙子，她今天就没换装。</p>
三月不是旺季，南山寺游人不多。</p>
方圆带着徐梓涵在栏杆边看海，等着李响。</p>
徐梓涵问了他好多个问题，但有些话方圆觉得没必要和这么小的孩子说。</p>
远处跟着保镖。</p>
站在佛像下。</p>
这情景他莫名就想到了无间道里的韩琛。</p>
而围绕观音像一圈许愿的那些肥头大耳中，到底有几个真正的韩琛呢？</p>
女儿问他怎么知道那些人在许什么愿，他没法说。</p>
无事不登三宝殿，世上绝大多数人拜的根本就不是佛，他们拜的只是心底的欲望。</p>
除了蒲团上的那一抹红，方圆眼里看不到其他人，也不想看。</p>
独处的时候，方圆不止一次琢磨过李响的性格，但总是模模糊糊的。</p>
倔强、要强、呆呆傻傻。</p>
方圆有段时间不大明白为什么三位老师都这么想要孩子，后来想明白了。</p>
昨晚，两次欢愉后，他问李响为什么。</p>
可那女人只说自己喜欢当妈，也要让梓涵多个玩伴儿。</p>
方圆乐的不行，没有多说。</p>
他的女人要什么，他必须给什么。</p>
耕耘呗。</p>
在外，李响是冷冷呆呆的，昨天主动挽上他都是开天辟地头一次，而在床上，就截然相反了。</p>
滑滑腻腻的李响极少会让方圆占到主动权。</p>
揪揪女儿脑袋上的小辫儿，惹得小丫头连翻白眼。</p>
方圆稀罕地把徐梓涵抱起来亲了两口，问她：“我不在的时候你妈打你不？”</p>
小丫头晃晃头。</p>
“那她骂你？”</p>
小丫头又晃头。</p>
方圆问：“那你为啥不喜欢她了？”</p>
徐梓涵反问：“我什么时候不喜欢她了呀？”</p>
方圆捏捏她肉嘟嘟的脸蛋儿，笑着说：“这次见，我发现你总和她拌嘴。”</p>
“哼，”小丫头瞥了他一眼说：“好脾气久了，稍微有点情绪，别人就会觉得你变了，当小孩子真难。”</p>
“……”</p>
见她这副小大人模样，方圆差点笑出声来。</p>
徐梓涵又奶声奶气地说：“谁叫她不给我吃好吃哒。”</p>
方圆揉揉她的脑袋，“小孩子总吃零食不健康的。”</p>
徐梓涵扒拉开他的手，嘟起嘴巴泪汪汪仰头看他：“你们男人最会说谎了！”</p>
“……”</p>
又变了一副面孔？？？</p>
方圆愕然道：“我哪里说谎了？”</p>
“你以前明明说过今后别人不给我好吃的时候就找你的，现在你也不管了！”</p>
“我啥时候说的？”方圆挠挠头。</p>
“那次你考试后找不到小婉阿姨的时候……是我偷偷告诉你她在哪里的，你你你忘恩负义，薄情寡义！”</p>
“……”</p>
“哼哼！”</p>
见她气鼓鼓的可爱模样，方圆忍不住了，大笑说：</p>
“爸爸教你，男人绝对没有你们这些漂亮女生会说谎。”</p>
“才不是！女生只是说反话，就你们男人撒谎。”</p>
“……”</p>
“就说她吧，”徐梓涵抬起藕段似的小胳膊，指向远处跪坐合十的李响。</p>
“她天天闷葫芦似的，除了发呆想你，就是打枪打架。</p>
我倒是想跟她拌嘴，她也不搭理我呀。</p>
我一问她是不是想你了，她就说不是。</p>
其实明明就是。</p>
女人就是爱说反话。</p>
而你总说来看我和妈妈，又不总不来，男人才爱撒谎。”</p>
方圆看了过去，发丝飘飘。</p>
徐梓涵说：“等你们生了小宝宝，我也不搭理你们，天天逗小孩子玩儿。”</p>
方圆失笑，爱怜地低头，又亲了这小鬼灵精一口。</p>
徐梓涵板着脸抿着嘴，又来了句：“是不是觉得我现在说话嘴不甜啦？”</p>
“唔…”方圆乐道：“是有点儿。”</p>
“切，两个月没喝奶茶了，当然不甜。”</p>
“……”</p>
方圆把她放在地上。</p>
“你和邹安叔叔玩会儿，别乱跑，不许翻栏杆，我去看看你妈。”</p>
“去吧去吧，腻腻歪歪的。”</p>
小丫头摆摆手，继续趴在石栏旁边往下看海里的大鱼，时不时往下丢小石子。</p>
见方圆走过来，何子妍主动退远。</p>
李响依旧跪着，方圆站在她身后没有打扰，静静站着陪着她。</p>
良久，李响抬头，和垂眸的观音圣像对视，粉唇开合，无声说了句：谢谢。</p>
站起身，被方圆从后面揽住。</p>
她没动，只微微回头，露出从来没做出的表情——温婉的笑。</p>
“怎么了？”她问，声音柔柔的。</p>
方圆也笑笑，摇摇头，没说话。</p>
李响回过身，把他的手拉起来，主动挽着他走到另一边的栏杆处。</p>
下面碧波轻荡，偶尔几只海鸟划过水面。</p>
“我总也不来见你们，你是不是会生气？”</p>
方圆靠在大理石栏上说。</p>
李响则是面对大海，咸咸的海风吹起她的头发，侧脸轮廓尽现，美死个人。</p>
方圆觉得李响变化很大，是气质上的。</p>
女人最美的东西真的不是性感啥的，而是那种天然的母性流露。</p>
这个母性说的不是父母的那种包容慈爱，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情气韵。</p>
到目前为止，只有李响身上偶尔会露出一点儿。</p>
捋了捋头发，李响侧过脸看他，摇头说：“这样就很好了。”</p>
一句话说的方圆心疼。</p>
握住她的手，方圆说：“你不会想我么？我想你的时候很难熬。”</p>
眯起眼笑，又眨了眨，李响似乎对他这句话很受用，却半晌没有答话。</p>
啊哦——啊哦——</p>
海鸥展着翅膀、晃晃悠悠从头顶滑翔过去，叫得十分难听。</p>
“方圆。”</p>
“嗯？”</p>
李响不总唤他的名字，更多时候没有任何称呼，偶尔说声“色小子”。</p>
“会不会有一天，我可以嫁给你？”</p>
方圆把她拽过来，让她站在自己面前，揽着她的腰。</p>
“你会不会娶我？我会不会嫁你？这两句话都可以问的，怎么偏这么说？”</p>
李响垂眸，不知道是不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地方，她那难得流露的妩媚娇俏里，更多了一分圣洁。</p>
“我为孩子想。”</p>
方圆大笑：“为不为孩子，都会有那么一天。”</p>
李响点头，“哦。”</p>
又是和谐融洽的半晌过去，她突然淡淡说：</p>
“我不想为了你，把自己的人生高度设置到触不可及的地方，那会导致我今后的人生全是失落。”</p>
方圆静静听着，脸上温柔不减。</p>
李响把自己的脸压在他的肩上，又说：“所以，这样就真的很好了。我很笨，很多事不懂，这样就很好了。”</p>
方圆摸着她的头发，从上到下，由下至上，不忍用一点儿力气。</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