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说：“我不怎么回来的。”</p>
方圆在嘴里舔舔纱布，没再问。</p>
这种我见犹怜的小姑娘，如果生在城市里，哪家父母不得捧在手心当宝贝？</p>
重男轻女何至于此？</p>
“工作还适应么？”</p>
方圆只能唠点别的给小楚楚宽宽心。</p>
楚楚这才露出一路上都没有过的笑容，重重点头。</p>
没说别的，只是朝方圆笑：“谢谢你。”</p>
方圆也笑，升起满腔自豪。</p>
没什么比让想对她好就真的有能力做到，更让人自豪的事了。</p>
伸出手，方圆冲着小妮子的左肩膀抓了一下。</p>
楚楚吓了一跳，疑惑地看着他。</p>
方圆笑道：“没事儿，抓根线。”</p>
楚楚歪头瞧瞧自己的胳膊，“蜘蛛网么？”</p>
方圆摇头，不再说话。</p>
他自己是清楚的，这根线从重生那晚，就已经绑着了。</p>
任逍遥的奶茶小档口是楚楚做的。</p>
或者说，么么茶本就是方圆想着让楚楚脱离任逍遥才做的。</p>
除了那一刀，自己说什么她听什么。</p>
她自己学自己看，只要方圆回头，就能看见紧赶紧追、惊慌失措的小尾巴。</p>
她累坏了，方圆看的见。</p>
今天更是，那一次次蹙眉，一次次纠结的神情，他也看的见。</p>
再不说点啥，小尾巴就要被割掉了。</p>
狗道士说不要牵连别人，胡闹，楚楚是别人么？</p>
这是敢扎自己心窝子的女战士啊，骨子里有暴力倾向的怪力萝莉，可不敢放在社会上霍霍别人。</p>
楚楚哪看得到什么线，拐进村口，她只看到了那颗柿子树。</p>
看到了梦中的那条小土路。</p>
从梳着双丫髻、还没有石磨盘高的小丫头，到离开村子去几千公里外打工，她一直生活在这条土路上。</p>
当时当下，仿佛岁月真的倒流了，这两年的经历如梦一样，这里已经变得陌生。</p>
柿子树上没有花，开花的季节已经过去了。</p>
只有橙黄的小灯笼挂满枝头。</p>
车停在树下，树旁的门内就是曾经的家。</p>
进了年根儿，村子里比邻乡亲家的小孩儿听见声音，都静静站在远处看着大宝马。</p>
楚楚隔着玻璃指向外面，“走吧，车就停在这，村里没别的车，不怕占路。”</p>
侧过身，正要开门，方圆却突然拉住她的胳膊。</p>
楚楚微张小嘴儿，回头看向他。</p>
“你是村花吗？”</p>
“？”</p>
任楚楚再多三斤智慧，也绝对听不明白方圆在说什么。</p>
方圆又问：“那你怎么介绍我？同事？领导？小弟弟？”</p>
听见“小弟弟”，楚楚扑哧一乐，乐就嘴疼，罕见地白他一眼。</p>
“楚巡回来肯定说了，而且学校门口我跟爸妈说你是我领导了。”</p>
“不行，”方圆说：“你得重新介绍。”</p>
“？”</p>
方圆说：“我叫采花贼。”</p>
说完自顾拉开车门下了车，嘻嘻哈哈绕过车头，迎上赶出来的楚爸楚妈和小楚巡。</p>
楚楚泪光晶莹，难以置信地捂着嘴巴，眼神跟着他走，怔了又怔，懵了又懵。</p>
整个这半天，她搞不清楚、想问“为什么”的事情太多了。</p>
‘你是村花么？’</p>
‘我叫采花贼。’</p>
为什么呀？</p>
就……好突然。</p>
楚楚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不可遏止地掐掐手背，许是困觉极了，竟不大痛。</p>
狠下心来舔舔创口，是痛的，会痛就不是梦。</p>
方圆在车外哈哈大笑着跟爸爸握手，拍着同样一边脸肿肿的弟弟，母亲立在一旁笑。</p>
多少个夜里，她都会梦见这个场景。</p>
唯独少了梦中天上的月亮。</p>
向前伸出脑袋，楚楚隔着挡风玻璃望了望天空。</p>
天上本应有明月，才会年年照相思。</p>
如果是梦，她不想醒了。</p>
但不是，她觉得，肯定是自己把那人打傻了。</p>
反正不管怎样，楚楚就是一瞬间不困也不累了，满心欢愉，满身炫彩的光。</p>
(本章完)</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