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三层楼（1）</p>
陈婉和李理自大学相识。</p>
从青葱岁月一起求学、一起玩闹、一起憧憬未来，到一起工作、一起教书育人。</p>
至今已七年。</p>
无论内在外在，这两个女人都称得上钟灵毓秀，集天地造化之功。</p>
任她们谁都想不到，万万想不到，竟然今后还要一起……</p>
大大的沙发上，陈婉看着李理，李理看着陈婉，神色难明。</p>
她们清楚，彼此都进行了长久的心里建设。</p>
如果不是此番境遇，应该还要很久很久才会再单独相处。</p>
水壶烧开，陈婉从包包里拿出一袋茶叶。</p>
撕开时，她笑了。</p>
“这还是你的茶叶呢。”</p>
“我来吧。”</p>
李理在对面往前探了探身子，轻轻一笑。</p>
客厅正中的大吊灯没开，茶台这边的灯是蛋壳黄，整个屋子不算亮。</p>
热水冲茶的蒸汽呈现一种灰白。</p>
陈婉很白，李理更白。</p>
纤白两根手指拈着木夹，在茶海中反复冲泡杯子。</p>
正要开口，陈婉却先了一步。</p>
似乎双方都知道，有些话今天再不说开，日后会更煎熬。</p>
陈婉说：“前阵子在燕京，看了场舞台剧。”</p>
李理垂首点头，没言语，开始泡茶。</p>
一壶水涮杯子用了大半，茶洗过一遍就用光了。</p>
实木茶台下面有一箱纯净水，专门泡茶用的，李理重新往水壶里倒了三瓶，烧第二壶。</p>
陈婉问：“你看的书多，看过《红楼梦》么？”</p>
李理说：“看过两遍，没大看懂。”</p>
陈婉说：“舞台很大，贾宝玉穿着碎金红袄在最前面背对观众。距他三米远的地方横着十二座墓碑。”</p>
“墓碑？”</p>
“是，墓碑。”</p>
陈婉脸上没什么表情，捋过左边垂发至耳后。</p>
“每座墓碑前都有一把椅子，每把椅子上都坐着一个女人。</p>
“你也知道，大型舞台剧往往比电视剧组对道具的要求更高。她们的服道化都很好看，或者说很逼真。</p>
“她们的衣服款式都不同，很好看，人也好看。”</p>
“然后呢？”</p>
李理静静听着，等她说完才问。</p>
陈婉说：“没了，这就是最后一幕，光暗下去，就谢幕了。”</p>
李理在脑中试着还原了一下陈婉描述的画面，水重新开了的时候才边泡茶边开口。</p>
“十二金钗十二把椅子十二座墓碑。”</p>
李理抬头看她，展颜笑道：“你以前可不会这么说话。”</p>
陈婉暗暗咬了咬嘴唇：“我最近也在看书，我想和你说话时，能准确的表达自己的意思。”</p>
李理把小茶碗推给她，说：“终是红楼一场梦？”</p>
陈婉捧着杯，摇头：“我不怕。”</p>
停了两秒，又问：“你呢？”</p>
李理没答，再问：“那你不怕别人说他自私？”</p>
自私？一个连自己性命都不顾的人，会有人说他自私么？</p>
陈婉摇头，同样的话又问了一遍：“我不怕，你呢？”</p>
素手端茶，热水烫得粉嫩的唇瓣有些刺痛，李理缓缓摇头，口中呼气。</p>
也不知是在吹凉热茶，还是吐出抑郁。</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