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众生皆苦，需自渡</p>
七喜最近黏上了徐清浅。</p>
方圆总翘班，顾离需要干体力活，徐安然不喜欢铲屎。</p>
于是，徐清浅淡淡柔柔的性子，主动戴上了铲屎官的帽子。</p>
养猫的人应该知道，猫咪拉粑粑很臭，但有猫砂，小家伙会埋，其实味道也还好。</p>
但是，么么茶有十一只猫！</p>
每天下午，徐清浅都要绾上头发、戴两层口罩，蹲在地上握着小铲子一点一点清理干净猫砂堆。</p>
她做不了重活，铲一半需要坐下休息休息，往往这个时候，细嫩白皙的额头上都会冒出一层浮汗。</p>
小家伙们很有灵性，徐清浅帮它们铲粑粑的时候，它们就会围过去喵喵叫。</p>
尤其是七喜那个自来熟，它似乎很喜欢徐清浅身上的味道。</p>
淡淡的馨香，七喜觉得很熟悉。</p>
入冬之后，猫咪会变得更懒，其他小家伙晒阳光睡懒觉的时候，七喜会蹦上吧台，陪徐清浅收银。</p>
一个坐在椅子上，一个趴在收银机旁边。</p>
徐清浅会眯着眼睛用逗猫棒陪它玩，但七喜不玩逗猫棒。</p>
它见徐清浅不忙了，会从桌子上跳进她的怀里，然后抬头瞄瞄，在她胸前踩奶。</p>
徐清浅总会被它逗得咯咯笑。</p>
客人实在少的时候，徐清浅也会抱着七喜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帮它梳毛，看人来人往，看积雪融化。</p>
可乐长大了，布偶本就比英短的身子长，可乐如果不睡觉，会蹲在一旁陪着。</p>
周五中午的时候，方圆走去店里，在马路边看到了这一幕。</p>
“可乐，来！”</p>
方圆走过去，拍着手逗可乐。</p>
可乐很聪明，不像七喜憨憨的，见到方圆，它舒展一下身子，白灰双色的长毛随风而动，一下子跃到方圆手上。</p>
“嚯，比你对象沉啊。”</p>
可乐不满地喵了一声，方圆低头，看到了那张仙女颜，和水蓝色的大眼睛。</p>
徐清浅抱着七喜站起来，笑着问他：“飞飞呢？”</p>
“下午有课，吃完饭就去教室了。你咋坐门口，下午可能有雪，别着凉。”</p>
“哪有那么娇气。”</p>
进屋后，两人放下小家伙，徐清浅走进吧台里，拿出一个邮件递给方圆。</p>
“我的？”</p>
“嗯，刚才送来的，写的是你收。”</p>
方圆皱着眉头接下，ems白蓝封皮，没有寄件人信息。</p>
他心里大概已经猜到是什么了。</p>
走到里面的座位坐下，正想打开邮件，却见顾离叼着根没点的烟，和徐安然一起从外面走进来，俩人都戴着围裙，手里一人拎着一袋子苹果。</p>
“哟，来啦？沈姑娘呢？”</p>
方圆重复了一句：“上课去了。你们买这么多苹果干啥？”</p>
顾离边走边说：“最近水果沙拉卖的不错。”</p>
方圆点点头，撕开大信封。</p>
果然，里面只有一张照片，前后无字。</p>
深叹口气，方圆正反看了看，白茫茫一片雪地，厚厚的雪地，其余什么都没有。</p>
但他突然发现一件事，从摄影技巧来看，这照片拍得相当不错。</p>
纯色最难拍。</p>
这张照片的黑白灰曝光很完美，雪天雪地大雪朦胧的那种意境妥妥被拍出来了。</p>
回想上次的纯绿竹海，也是这种感觉。</p>
方圆觉得好笑，难不成是哪个摄影发烧友用这种方式寻找同好？</p>
他无从分析，只能晚些交给邹安去让专业人士调查。</p>
竹海还能从竹子品种查出来，这连天大雪如果也能分析出来，那方圆可真服了。</p>
把照片塞回信封里，方圆的肩膀被轻轻怼了怼。</p>
回过头，徐安然的小手握着一颗小苹果向前递了递，另一只手上也有个苹果，被咬了一口。</p>
“给你吃，甜。”</p>
方圆接过，问她：“不凉。”</p>
徐安然点头：“有点儿，慢慢嚼。”</p>
顾离把苹果都放进仓库，走过来朝方圆使了个眼色，然后走去门口点上烟。</p>
方圆走过去问：“家里好些了？”</p>
“可不，老头儿们去威海和北海收货了，估计元旦之后第一批就能出来。”</p>
顾离吐了口烟，朝他咧嘴笑。</p>
方圆说：“那不挺好。”</p>
咔哧咬了口苹果，五官顿时拧在一起，凉且不说，这么酸的苹果很难找。</p>
方圆恨恨回头，见徐安然正捂嘴朝他乐。</p>
顾离说：“到时候拿两袋给你尝尝。”</p>
方圆说：“行。”</p>
顾离继续抽烟，方圆感觉奇怪，问他：“就这事儿？”</p>
“借我点儿钱。”顾离说着，但没有看方圆。</p>
“多少？”</p>
“四万。”</p>
“行。”</p>
咳咳——</p>
顾离呛了口烟，扭头挤着眉毛看他：“这么痛快？”</p>
方圆说：“又不多。”</p>
想了想，补了一句：“当时你牵头偷偷摸摸给我凑钱也挺痛快的。”</p>
顾离吧唧吧唧嘴，猛抽一口烟，拍拍方圆的肩膀。</p>
方圆转身要走：“我现在给你取去。”</p>
顾离拉住他：“不用，先放你那，我随时用随时找你拿。”</p>
这下，方圆好奇了。</p>
上辈子活了三十多年，方圆明白维持友谊的重要因素有两个，常联系、不借钱。</p>
但他懂顾离的为人，如果不是正儿八经的事情急用钱，顾离不会张这个嘴。</p>
不然他也不会连用途都不问就答应下来。</p>
可顾离这个说法，真真让他纳闷了。</p>
他笑道：“第一次见到这种方法的，感情你是在我存额度呢？”</p>
说到这，方圆想起上个月骗徐安然来当苦力的借钱说辞了，可谓两个极端，顿时笑得更厉害了。</p>
顾离努努下巴，示意方圆去外面的桌旁站着。</p>
一个动作，方圆便明白了，估计还是里面俩丫头的事儿。</p>
顾离开了口。</p>
果不其然。</p>
“昨晚给家里打电话，我爸去广xi了，我就陪我妈多聊了几句。”</p>
这个年纪的男生极少愿意跟父母腻腻歪歪唠嗑，顾离这点做的很不错。</p>
很多方面的事情都表现出来，顾离很孝顺。</p>
母亲也往往愿意跟孩子絮叨些琐事。</p>
昨晚的那通电话里，顾母絮絮叨叨了很多。</p>
感叹家里的境况、劝顾离多把心思用在学业上，最不济，也要考虑考虑谈个女朋友。</p>
话题由此转变，顾母问到了徐家姐妹。</p>
顾母问顾离：“她们姐俩在学校还好么？”</p>
顾离答：“好着呢，天天见。”</p>
顾母叹道：“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现在又都在一个班级，平时你要多照顾些。”</p>
顾离很照顾徐家姐俩，这不用他妈嘱咐。</p>
顾母说：“安然那丫头不错，长得好，又知根知底，就是有点儿呆，你不稀罕？”</p>
顾离说：“当朋友，没别的想法。”</p>
顾母又叹：“清浅那丫头可惜了，要模样有模样，要脑瓜有脑瓜，性格还好……”</p>
一句两句，顾离就知道了另一件事。</p>
这次顾家和徐家几位家长去进货之前，徐父朝顾离爸爸借了些钱，也是几万块，没动公司货款，私底下借的。</p>
因为徐家买不起徐清浅的药了。</p>
贸易战的原因，进口特效药需要从特殊渠道买了，涨价了百分之五十。</p>
正常情况，徐清浅每月的药钱大概在一万五千块左右，现在变成了两万五。</p>
这次重新做新买卖，徐家没有白分股份的道理，东拼西凑拿出了一些钱，也留出了足够支付给女儿买药的备用金。</p>
按理说是能够挺到春节后的……</p>
方圆咬着苹果，问他：“一个月两万五，那你四万五这个数咋出来的？”</p>
顾离说：“我自己也凑了点，大概有三万，先预备着，这不就够仨月的钱了么。”</p>
方圆笑了，揶揄他说：“你倒是大方啊。”</p>
“看不下去，这丫头太苦了，从小就太苦了。”</p>
顾离长长吐了口烟，把烟头弹进灌木下的雪堆里。</p>
“有时候我真觉得老天爷太鸡儿不公平，我就没见过比她还懂事儿的姑娘，从来不哭不闹不喊不叫。</p>
“你就说咱小时候，虽然没啥太好玩的东西，也不像现在小食品的花样这么多，但咱都吃，她能不想玩、不馋好吃的？不是不想，是知道得不到。”</p>
方圆觉得顾离这话的确是走心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