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语气弱了一些，又说： “方圆，你知不知道，你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你要更懂得自律。</p>
我记得你前几天还跟我说，未来的生活握在自己手里，才能更幸福。</p>
怎么……”</p>
方圆听明白了，又无奈又好笑。</p>
也真难为她一个年轻女老师能跟自己说这个。</p>
“老班，你真想多了，这电脑我昨天才买，上午才装上网线，哪会有毛片。”</p>
陈婉生气道：“买来干嘛？还不是看那种东西！要不是就是打游戏，还没来得及安装吧。</p>
你到底想不想好了？</p>
平时贪玩也就罢了，成绩确实没有谁能挑得出问题。</p>
各科老师和教导主任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p>
可现在这么关键的时候，你怎么能莫名其妙的掉分数呢，你……”</p>
她越说越激动，是方圆从来没见过的样子，说到这还突然打了个嗝，然后便是又羞又怒，眼角都湿了，带一点哽咽，怒道：</p>
“你就气我吧，你们都气我！</p>
我一生气就打嗝！一生气就打嗝！烦死了。</p>
你干嘛不学好呢？</p>
你知不道很多老师都很关心你？</p>
李理老师平时看着性子很冷，高二虽然不教你了，但也经常问我你现在的状态，关注你的成绩。</p>
主任和校长那么严厉的人，私下也跟我说要多关心你。</p>
还有，多少同学都羡慕你，他们怎么学都考不过你，你怎么就自甘堕落呢？</p>
亏你那天还能写出那么有志向那么好的诗来！</p>
吴老师和李理老师都说自己做不出来的。</p>
干嘛净气人呢...”</p>
方圆真的很感动，把水杯递给她，低声劝道：</p>
“你先别生气，喝点水，听我说……”</p>
陈婉挥手把杯子打落在地，玻璃杯碎了，水洒了一片。</p>
她浑身发抖：</p>
“我怎么能不生气！</p>
你知不知道，你是我当班主任带的第一届学生。</p>
刚来教书的时候，我还很忐忑，后来和你们相处都不错。</p>
你是我遇到的最聪明的男生，不学习成绩还能这么好。</p>
谁想得到你也是个心里没数的！”</p>
方圆取来拖把和抹布，蹲在地上把大块的碎玻璃拣进垃圾桶。</p>
然后用抹布盖在地上一点点寻找小块的玻璃碴。</p>
也不说话，任她骂着消气。</p>
谁成想陈婉看他无所谓的样子，火更大了。</p>
叉着小细腰，气鼓鼓地用脚踢了他一下：“认真听我说话！”</p>
方圆没蹲稳，手掌一下子按在抹布上。</p>
两块细些的玻璃片穿透抹布扎进手里。</p>
他没吭声，只是皱着眉头拿另一只手坚持着用拖布把地上划拉干净。</p>
陈婉还在骂着，滚出两滴泪珠：</p>
“你只要这么坚持下去，上清华去北大，几年后你的人生就会变得精彩起来，你看那种破电影！玩游戏！</p>
再有个好工作的话，什么样的漂亮女孩会不喜欢你？</p>
以后想玩什么游戏玩不到！</p>
现在这样做又对得起谁！</p>
你……</p>
啊！”</p>
方圆站起身，扯掉抹布，轻轻拔出玻璃碴，苦笑着晃晃右手。</p>
手掌正中两个不大的伤口汩汩冒血。</p>
看她呆住的样子，方圆笑道：“不吵了？再吵我把血涂你脸上。”</p>
陈婉慌乱拉着他：“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带你去医院，要缝针的。”</p>
方圆摇头：“不用去医院，手掌上缝不了，伤口不大，也不是很深，消消毒绑上纱布就行。你来。”</p>
方圆拉着她走到客厅，在茶几下面拿出一个鞋盒，里面是各种居家药品。</p>
陈婉先用红药水帮他冲了冲伤口，然后用棉签沾了沾，手却颤抖着半天下不去。</p>
好半晌才红着眼睛抬起头：“我还是带你去医院吧，我不敢弄。”</p>
方圆无语，接过棉签拿左手轻轻擦了擦伤口。</p>
确定里面没有玻璃碎片之后，又抹了点红药水。</p>
陈婉坐在旁边，看着他眉头都不皱一下，低头给自己擦药的样子，心里突然什么气都没有了。</p>
这个小男生没有亲人...</p>
过去的十七年，他磕了碰了伤了、冷了热了病了，是不是都像现在这样，像一头默默蜷缩在角落，孤单舔舐伤口的小兽？</p>
如果换了别的男孩子，自己刚刚那样暴跳如雷的训斥，估计会惹得针锋相对吧？</p>
听说其他学校还有差生揍老师呢。</p>
他却连一句话都没说，以前批评他，他还会顶嘴呢……</p>
方圆扯着纱布碰碰她：“发什么呆呢？纱布你总不能让我自己绑吧，过分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