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霁难得像小孩子一样，伸手扣着脚下带了些温度的石子，轻声道：“一开始我在背地里保护你的理由就是单纯觉得一个小孩子没必要活的那么累。” “但是你是能飞上天的雄鹰，不是金丝雀，所以我并没有想着插手你们的任何事，只是做为一个看客，路见不平出手相助一下对我来说确实不难。” “你的意思是你原本没想和我们有交集是么？”解雨臣知道程霁根本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不知道今天的他到底怎么了，就是想像孩子一样任性一把。 程霁听出来了解雨臣话中的别扭，轻笑了一声，也没计较，只是接着说自己想说的话：“小花，有些问题，我可以直接告诉你答案，但是有些其实我也是身不由己，如果我现在真的就是不管你，不管吴邪，那我直接将你想知道的告诉你又何妨？” 解雨臣在程霁说话的时候就一直盯着程霁的脸看，企图在程霁的神情中看到什么蛛丝马迹。 事实还真就遂了他的愿，他还真就看出来了些名堂，解雨臣看着程霁，语气不快的开口将自己的结论说出来：“吴三省背后的那个人和我有关系。” 程霁听到解雨臣的话的时候就连在脚底下抠石子的手都无意识的顿了一下。 小花他太聪明了，他甚至已经将他来这里后的一切表情都从头到尾一帧不落的看的清楚，这个洞察力当真是有些可怕了。 之前解雨臣不会将这些用在他身上，但是最近九门的异动，再加上吴三省的反常让解雨臣不得不这么做，也只有这做，他才能百分百的为后面九门的行动下定论。 程霁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叹道：“你一定要让自己过得这么累吗？” 解雨臣虽然已经在程霁这里得到了答案，但是听到程霁的这句话心中还是没来由的一慌。 他太想知道这后面的真相了，他想知道解连环现在到底是生是死。 他现在是通过自己的小聪明知道了一些他不应该知道的真相，但是如果这个代价是和程霁从此归为陌路，那对他来说，这个真相的代价太大了。 他现在好像有点后悔了，就在他看到程霁脸上的这个表情后，他突然感觉这个真相好像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重要了。 程霁从解雨臣的眼中看到了那一抹属于九岁的解雨臣才有的神情，原本已经做好准备说出口的话再次止在喉咙中。 少年没有急着讲话，而是往前挪了一小步，将解雨臣拥在自己怀中，轻声开口安慰道：“小花，在我这，你永远有权利做你自己。” 他实在是不想解雨臣用这种几乎是刻在他自己骨子里的猜忌和谨慎无时无刻的面对这个世界。 他现在觉得那时候让他在那个世界中看到这本书，知道张起灵，知道解雨臣，知道黑瞎子，知道吴邪，知道这个世界，好像真的就是上天安排的最好的事情。 他的荣幸。 解雨臣听到程霁的话的时候，自己忍了二十年的委屈好像在这一刻有了一个抒发的出口。 眼角的那滴原本他以为已经干涸的泪也随之落下。 程霁抬手轻拍着解雨臣的后背，声音放柔，接着道：“你不用担心解家会不会因为九门的事收到什么冲击，有我在呢。” “为什么一定要进行这个计划？”这是解雨臣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 毕竟在他看来，程霁这个人完全有能力自己解决他们现在面对的这些事，但是他还是选择跟着九门的计划，就这么一点一点的走。 程霁将解雨臣松开，知道自己大概一时半会应该走不开，索性就在这直接一屁股坐了下来。 “我是可以解决。”程霁声音不是很大，但是解雨臣听的很清晰。 少年没有再停顿，也没再藏着掖着，直接接着道：“我在这之前是不能过多的掺和九门和那个家族之间的事的。我觉得你应该能看得出来，我和张起灵都是同一类人。” “就是他们这几千年都在追求的不老不死，但是其实我也死过。在三千年之前，我因为一些事情陷入了沉睡，再醒来的时候就是你查到的那时候，九门刚创立没几年的时候。” “那时候我的情况不是很稳定，我没有办法去干预这个世界的运转，甚至我帮张起灵都没办法光明正大的去做。” 程霁就坐在温泉池子边上静静的说，而解雨臣也没插话就静静的听着。 “后来我有能力左右这个九门的事情的时候已经晚了，那时候那个家族已经入侵了九门，几乎每家人都有他们的影子。” 程霁说完后，解雨臣轻声开口问道：“那既然现在可以出手了，为什么……” “你信么？”程霁侧过脸笑着开口道。 解雨臣被问一愣：“什么？” “如果你不认识我，我只是九门协会的会长，我指着你的左膀右臂告诉你这是奸细，你会相信吗？” 这次解雨臣听懂了，他自己心中也有了答案。 不会信的。 现在他们九门就连陈皮手底下等着陈皮一走麻溜上位的大有人在，这些人眼里早就没了最开始九门老一辈人心中的那些情谊，现在他们只有利益。 霍家和他交好是为了利益。 李家前不久刚上任的那个家主也在疯狂的和九门其他家族抢占地盘，根本不会将九门当回事。 也就对上程霁，这个脾气也不怎么好的主，直接一言不合就掀桌子，也就勉强能镇得住他们。 但是镇得住和上手管理他们家里的事，这是两个不一样的概念。 程霁可以去协调他们的纷争，但是不可能将手伸到人家家里。 所以现在的九门，几乎就处在一个不破不立的边缘。 想要真正的将那家族的人给除掉，那就要先动了九门现在已有的局势。 他懂程霁了。 好像也有点懂吴三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