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淑虞面色一滞,随即沉了下来,道:“程霁,死就不能死彻底一点,真的是看到你就恶心,没想到族里能有那么多迂腐之人,我拿到信物也不肯听从于我,自请脱离家族离开。” “不过,没有了信物和秘法,想来这群人应该早就死干净了,这么一想,似乎也不错。”白衣女人嗤笑道。 程霁红着眼召出轩辕剑,剑尖朝地,颤动的剑刃无不预示着持剑者心中极度的不平静。 程淑虞看着少年拔剑的架势,笑的更加大声:“现在要杀了我解恨了么?虽然我不知道我费尽心思计划了那么多阻止你醒过来的办法,为什么一点用都没有,不过,醒过来又怎样,你心里最重要的家族,早就丝毫不剩的死在你的前面,高兴吗?” 程霁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身侧的手攥紧握拳,手心都被掐的泛白:“你是我阿姐,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做?” 程淑虞冷笑:“给我?我不需要!我得不到的东西,我就要毁掉它!” “那你可能得失望了。”少年垂下的眸中,有些旁人看不懂的情绪,轻声道。 “你计划的那些确实阻止了我苏醒,你的计划没有问题,如果按轨迹我大概会死在30年后。” “接受到同族直系血脉的刺激,我的血脉就会觉醒,一起苏醒的还有我在狐仙山的神识。所以你猜,如果没有族人活下来,我又是如何觉醒血脉的呢?” 白衣女人骤然瞪大双眸,目眦欲裂道:“不可能!” 程霁轻笑,但笑意不及眼底:“怎么不可能?你用那个改后的简化符阵不就是想提升那个张家人的血脉然后好控制他么?怎么不打听打听张家人为什么可以用一半的血脉浓度就可以流传三千年?” “这些都不重要,程淑虞,为了族内枉死的一众族人,我要你偿命。”少年抬起头,盯着眼前的白衣女人,一字一顿道。 程淑虞不屑的看着眼前的少年,笑意阴森:“阿霁,你真觉得阿姐今天就这么轻易的出现在你面前,一点后手没有么?” “好心提醒你一下,虽然你的这位姘头有些身手,但是有杨婉妗送我的那块石头,恐怕你再不回去,就来不及了哦~” 程霁心中警钟一响——— 遭了,是天授! 在张起灵的事情上,少年的冷静自持尽数崩塌,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果断转身往回跑。 神明被天授时的痛苦和天授后的冷漠如今还历历在目。 而张起灵这边—— 在少年跑出去没多久,张起灵就察觉到状况的不对,有一种冥冥之中的指引将他往别处带。 这种熟悉的感觉他再熟悉不过,同上次在墨脱的时候感觉是一样的。 脑海里不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应该往那边走,那边才是他应该走的正确的方向。 但脚下的步子刚迈了两步,小骗子因他天授后失忆的冷漠态度而失落受伤的眼神从他脑海中浮出,挥之不去。 他的脚步就不自觉的慢了下来,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要迈出步子的念想。 站在一旁的程安在此刻也发现了张起灵的不对劲,蹙着眉观察了良久四周,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神情也严肃了起来。 他被那个张家人关起来的时候多少对张家人的天授有些了解。 那个张家人也曾经被天授过,他那时候也在场,一个带着面具的女人好像是来同他谈论事情,最后谈崩即将不欢而散时,女人掏出来一块形状奇特的石头,他看不出来这个石头有什么奇怪之处,但男人后续的情况却让他大吃一惊。 他清晰的记得,那个张家人跟着了魔似的朝着女人跑过去,准确的说不是朝着那个女人,而是朝着那块石头奔了过去。 随后就像意识全无般随女人支配。 只是离得远,再加上他失血过多贫血带来的晕眩感,他并没有看清楚女人在那个张家人身上放了什么东西,随后那个男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像是行尸走肉般将结界之外的张家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写下来交给每个月固定来收信件的那个女人。 而且他试探过,这个张家人竟然对那几天自己做过的事毫不知情! 程安心头猛的一震,立马明白了这是方才那个女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绝对不能让阿霁喜欢的人也重蹈覆辙! 程安起身拦在张起灵身前,冷声道:“你不能去,出去就一定会后悔的!” 张起灵几乎是在拼尽全力对抗这来势汹汹的天授,唇角都因咬牙的过度用力而渗出鲜血,一滴一滴的顺着下颚流下,滴到地上,迸溅出一朵血花。 “打晕我,快。”张起灵满头大汗咬着牙开口道。 程安摇头,拒绝了张起灵的请求,冷静的说道:“没用的,你不能昏过去,一旦昏过去,意识就会被攻占,直接被天授,那阿霁这么久的努力就白白浪费了。” “你撑得下去也好,撑不下去顺着那个念头想要出去也罢,我都不会让你踏出这个房间。”程安目光坚定的道。 但张起灵意识中的那个声音越来越大,似乎要在他的脑袋中炸开,他终于再也控制不住,拔刀欲要飞身而出。 程安的速度也不慢,他将盘在腰间的长鞭抽出,甩过去,想要卷住张起灵的身体,阻止他的继续前进的步子。 张起灵察觉到程安的想法,借力翻身后退,躲开朝他袭来的红鞭。 几个回合下来,两人身上纷纷挂了彩。 程安因为常年被吸食血液导致身体机能大不如前,而张起灵则是努力克制着自己被影响的心智,这你来我往间,谁也没从谁手里讨得了什么好。 程安心知这拖下去不是办法,只要外面的那个人察觉到张起灵没有过去,带着石头往这边靠上一靠,那他即便阻止了张起灵出去,也无济于事。 可这几轮下来,他几乎是强弩之末,而张起灵自主的意识已经逐渐落了下风。 恐怕再不出几招,他就不再是他的对手。 他也并没有程霁符箓阵法的本事,如今除了拼了命拦住眼前的这个男人,毫无其他办法。 不管了,拼了! 程安眸中的光越发坚定,几乎是调动了全身的血脉之力,挥出这一鞭,来应战已经近在咫尺的刀刃。 此时——— 客栈房间的大门从外猛的打开,一个人逆光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