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顺着暗道爬出去,竟直接到了稷山脚下。 林燕几人皆是重重的松了口气,一副劫后余生如释重负的神情。 不过其中不包括程霁。 少年垂着头跟在队伍的后面,碎发遮住了少年漂亮的眼眸,让人摸不清神色。 “那我们先走了,谢谢你们把我们带出来。”林燕鞠躬道谢道。 “嗯。”张起灵点头回应。 两个学生走后,就剩下程霁和张起灵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山脚下的小路上,谁也没开口说一句话。 “你回去吧。”半晌后,张起灵率先开口。 程霁却反常的没反驳:“好。” 张起灵隐约察觉到有些不对,转身看着跟在他身后的少年。 少年感受到了张起灵打量的目光,但依旧没抬头,小声道:“哥哥想让我回去,那我便回去。” 张起灵以为少年在闹脾气,便解释道:“程霁,我比你大很多岁,不需要你这样保护我。” 程霁又何尝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即使知道张起灵完全可以应付的过来,他也不愿意袖手旁观。 “哥哥,那我们还会再见吗?” 张起灵没有回话,张家人的理智和张家族长身上背负的使命让他无法回答少年这个简简单单的问题。 他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所有的记忆开始于接任族长的那天,以后还会接受天授。 他甚至都不能同少年保证,下次见面他能否还记得他。 程霁故作镇定的笑了笑,也没再开口。 他对于张起灵来说,不过是认识不久的外人,是拿陨玉换来的一个同行需要保护的老板。 这次稷山之行结束,就意味着他的任务也接近了尾声。 只要是梦就有醒来的时候,凭他也配企图觊觎神明。 二人相对而立,直到张起灵再次开口:“我送你去车站。” 程霁摇了摇头:“哥……张族长如果有急事就先走吧,我在旅社住上一晚,明天再走。” 这是第一次从少年嘴里听到最正经的称呼,不知为何,张起灵听着莫名的有些刺耳。 “走了。” 对于心中的从未有过的陌生情绪,他有些不知所措。 但后面还有很多事需要他去做,张起灵暂时顾不得其他。 看着张起灵走远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程霁终是忍不住,将忍在喉咙里的腥甜吐了出来。 少年用脚尖捻去地上的鲜血,轻叹了口气。 果然啊,继承风后奇门获得这种能力的同时,也一并继承了它的副作用。 与诸葛家的武侯奇门不同,武侯奇门是自己定下中宫,在一定范围内,布下一个完整的奇门局。在这空间中,他们就是缔造者,可以随意调动空间中的一切。 而风后奇门的创造者周圣则认为这世间的一切都脱不开‘变化’二字,他创下这奇技,则是奇门中的极致。 他可以随意拨动奇门局中的四盘八卦,控制的不仅仅是空间中的万物,就连同时间,温度,节气都可以随意改动,甚至在这奇门局中,可以不遵循生克之理。 但风后奇门也伴随着强大的副作用,五行对应他自身的五脏六腑,五行紊乱给他的身体带来的伤害也是巨大的。 而他这段时间使用了太多次风后奇门,方才又在自知是极限的情况下强行使用了乱金柝,后又压下喉咙中翻涌的气血又是打斗又是爬暗道逃命。 如今他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也幸亏张起灵没有再多说什么,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能不能撑到他离开。 程霁从地上随手拾了根树枝,充当手杖,支撑着他一步步走到附近的旅社,整顿休息。 到了旅社房间内。 “宿主,我回来了。” 许久没动静的小七突然出声,着实吓了少年一大跳。 “这两天去哪了,怎么回事,叫你也没有反应。”少年坐在床上,关切的问。 小七电子音断断续续的,同往日比起来,异常的不清晰:“宿主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好消息吧。” “好消息就是这次虽然不是系统发放的任务,但是由于补全了一部分这个小世界的漏洞,所以特地发放了一些奖励,请问宿主是否立即领取?” “好”程霁点头。 小七欢脱的电子音再次响起:“好的宿主,恭喜宿主完成稷山之行,获得中医术传承。” “恭喜宿主获得鬼门十三针秘法和其配套银针,‘鬼门十三针’由战国扁鹊所创。孙思邈所着《备急千金要方卷十四风癫第五》记载‘扁鹊日:百邪所病者,针有十三穴也,凡针之体,先从鬼宫起,次针鬼信,便至鬼垒,又至鬼心,未必须并针,止五六穴即可知矣。’” 程霁看到这些奖励并没有很激动,反而冷静的问道:“那坏消息呢?” 他知道与如此丰厚的奖励划等号的坏消息,必定不会太简单。 小七似乎比刚才的信号更差了,声音也若有似无:“宿主,由于一些事情,小七要从现在开始休眠了,但不是不回来,在盗墓笔记主线开启的时候小七会从休眠中苏醒,宿主你要照顾好自己……” 说罢,便再无动静。 徒留少年一人坐在床上,久未回神。 而同二人道别后的林燕回家后第一时间关紧房门,确定门窗关好后,才松了口气坐到沙发上。 站在窗边的男人侧过身,露出半张脸,另半张隐在黑暗中:“见到他了?” 林燕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嗯,同组织收到的资料一样,血液特殊,底牌颇多。应该是懂一些奇门术数,很厉害。” 男人冷笑:“一个不自量力的小屁孩罢了。我就不明白为什么组织那边不直接动手,只让观察。” 林燕嘴角上扬,看着男人的背影,勾勒出一丝嘲讽的笑意:“你真当组织能为所欲为?现在是计划中搞垮张家最关键的时期,你非要去对付一个小孩子,如果让我们几百年的计划和部署都付之一炬,这个责任你承担得起吗?” “还有你不是说张起灵会跟他关系很好吗?如果我刚才没看错的话,张起灵是自己一个人走的,那个孩子并没有跟着。” “你要搞清楚一点,在组织里,我的身份在你之上,你还没资格质疑我的决定。” 说罢,林燕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放下,起身上了楼。 窗边的男人露出的眼中满是阴翳,低声暗骂了一句,转身重新隐到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