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回程的路依旧没什么危险,要非要二月红几人评价一下程霁带的路的话,那就是—— 不太像人能走的路。 又是平推墙壁又是钻狗洞的,还时不时的在尸水河里泡泡澡。 这一路下来,张启山二月红几人高低还保存了几分名门之后的涵养,纵使身上狼狈了一点,也面上不显。 而跟在几人身后的陈皮就不是这回事了。 陈皮的冷气,配上那黑如锅底的脸色,确实相当有阎罗那味道。 “我说,小屁孩,你就不能带点好路?”陈皮面色阴沉的开口。 程霁闻言回头,无辜的眨了眨眼:“我也不想啊,那不是迫不得已嘛。” “那前面钻狗洞那地方,裘德考就离我们十几米的地方,又没别的地方能绕开。” “再说那尸水河,我们不走河道就会和霍三娘他们撞上,这保险起见我们还是游个泳吧。” “有路能走为什么非要平推那石壁,也有人?”陈皮感觉头上的筋都被气的崩出来了。 程霁乖巧的笑了笑:“不啊,单纯懒得绕远。” “……” “噗。”二月红也很少见陈皮吃瘪,着实没忍住笑出了声。 听到二月红的笑声,程霁感觉陈四爷的脸更黑了。 ——— 眼看前面有了些光亮,终于是出来了。 程霁几人是下午进的矿洞,虽然程霁一直在带着几人抄近道,但毕竟矿山的面积在那里摆着,几人走出矿山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走在矿山外的草地上,几人的心才踏实下来,步子也轻快了不少。 光顾着躲避陆建勋裘德考在矿山外驻扎待命的人的二月红几人,自然也没有留意到悄然落在队伍最后的程霁。 程霁背在身后的手轻打了个响指,鬼影应声而出。 “去,别让陆建勋活着出来。” 鬼影领命,折回矿洞,阴在黑暗中。 张府大堂内—— 二月红几人换好衣服围坐在沙发上,陈皮也冷着脸坐在了一旁。 程霁借张启山的客房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走了出来。 看几人这阵仗,挑眉笑了笑:“呦,都在这等我呢?我何德何能能让几位爷等啊。” 二月红笑着冲程霁招了招手:“坐下说。” 程霁依言坐在了二月红旁边。 “搞这么严肃怎么了?” “我刚得到消……” “你开个条件,到底怎样才能救我师娘?”张启山刚要开口,便被陈皮打断。 “你急什么?不如你先说说别人怎么许诺你的,我参考参考。” 陈皮瞪了瞪程霁,又略有些不安的看了眼二月红。 不成想二月红压根没再想管他,垂着眸不作声。 陈皮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去讲。 几次想动嘴,却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毕竟方才被陆建勋裘德考激的失去理智去辱骂攻击他的师父也是不争的事实。 程霁拉了拉旁边攥紧拳的二月红,开口打破了这方寂静:“你说不出来,那我来说吧。” “那个日本特务田中良子找到你告诉你,她知道谁能救你师娘,前提是你能让你的师父投靠他们日本,而这个她说能救你师娘的人叫裘德考,对吗?” “你前些天求过二爷一次,但是被二爷拒绝了,然后陆建勋找到了你,给你提供了另一个思路,按九门的规矩,你能杀了一门的当家人,你就可以取而代之,而只要你坐上了九门当家人的位置,陆建勋就想办法让裘德考救你的师娘。” 陈皮别过脸,不置可否。 “陆建勋作为一个刚到长沙的人,怎么会知道九门的这个规矩呢?当然是霍当家霍三娘告诉他的,你也成功的跟二人会面,并且答应陆建勋和裘德考带他们进矿山。” 程霁说了半天,也不急着得到陈皮的回应,反而又起了另一个话题:“那你就不好奇,你师娘自生病以来,一直闭门不出,在家里修养,这几位哪里来的神通可以在千里之外仅通过你只言片语的叙述就笃定他们有办法救命?” “我……”陈皮被程霁这段话砸的一时语塞。 程霁笑吟吟的开口替他回答:“因为你觉得如果他们敢骗你,你就杀了他们。他们不敢说假话。” “那这份自信又是从何而来,当年你也是这么自信的从黑市买来那发簪看都不看就要送给你师娘吗?” 陈皮猛的抬头:“你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我师父告诉你的?” 程霁摇了摇头:“二爷那时候将你送的发簪打落到地上,你觉得二爷是小题大做,觉得二爷作践你,不是真心待你,对吗?” 陈皮被程霁一番话问的有些着急,站起身掏出九爪钩指着程霁吼道:“你在这浪费时间提这陈年旧事,是在耽误我师娘的命!” 程霁坐在位子上,动都没动一下,依旧平静的开口:“那你知道你师娘是生的什么病么?” “至阴之毒,你曾经送给你师娘的那个发簪是从沉船打捞上来的,而那一整批的货都是带毒的,这个毒至阴至死。你现在还觉得你师父那时候是小题大做么?还自信的觉得你绝对阴沟里翻不了船么?” 程霁的话在陈皮耳边回响,一字一句的砸在陈皮的心口,句句震耳欲聋。 短短几句话的时间,陈皮一下子脱力的跪了下去,神色里满是懊悔惊恐。 “不,不可能,不会的……” 程霁没理会陈皮的恐慌,反而安抚的握了握旁边人的手。 书中的人终究是纸片人,但二月红活生生的出现在程霁面前,还和他朝夕相处了半个月。 二月红对他来说已经不再是让他敬佩仰望的书中人了。 二月红对他真诚,将他当成弟弟一样去看待,而他亦是如此。 如今答应了程父在这之后离开长沙,那他就必须在走之前将这些事都解决掉,不然他实在放心不下。 而重中之重是把这对师徒的恩怨解决掉,就算陈皮不能重回师门,也不能当一对仇人。 不过如今的长沙局势着实是让他有些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