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听这人话里的意思,倒是她大哥为人做事浮躁了些,竟能被三言两语地将心事套出去,那就是说大哥在他眼中不能委以大任呗?</p>
自家大哥,自己如何编排都不觉得如何,而换了旁人说那就不一样了!</p>
各种复杂的念头在脑中盘旋了一瞬,搁下笔,闷声说:“就算是我大哥心性简单,那也是别有用心之人有意为之。方子写好了,我现在回百草堂煎药,明日一早送来。”</p>
秦鹤鸣笔挺地站在书案对面,长睫微闪:“她既然醒来,你们就此告别吧。两日后她就要离京,从此世上再无苏三。”</p>
眼前的人用最温和的语调说着最残酷的话,乔挽眼中已满是惊愕,双手撑着书案站起,说:“大司马所言小女子不是太明白,苏三已经给家里留了绝笔书,我亲眼所见,是她擅长的簪花小楷呢。”</p>
“武大人见到苏三小姐时人就已经是昏迷不醒的,她还能写出笔力苍劲的簪花小楷么?”</p>
不由得猛吸了一口凉气,乔挽紧张地四下环顾后问:“大司马的意思是苏大学士已知道苏三的下落吗?”</p>
“别紧张,”秦鹤鸣唇角勾了勾,“平常女子惯用的字体,很容易模仿的。苏家借此营造出一个苏三逃走假象而已,否则苏家主母苛待庶女致死的名声恐怕会背负后半生,对她那些嫡子女有害无益。”</p>
“可他们明明知道苏三已经濒死,连路都走不了的,肯定是有人营救的。啊,他们会不会查到我们家?”</p>
乔挽开始担心起来,毕竟乔家上下一直避讳的就是卷入党派之争中。</p>
“我做事,挽儿不放心?”</p>
秦鹤鸣玩味地低下头寻到乔挽慌乱的目光盯住,“想查的,能查的只有你和你大哥,你一个弱女子,你大哥昨夜又是喝得不省人事,你们哪个有机会救人?目前看,这事只能不了了知。”</p>
等等!他竟然叫她挽儿!</p>
乔挽脸刷地就红透了,避开他的目光低声嗫嚅着:“那苏三……后面大司马如何安排的?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她?”</p>
“两日后我安排她随武大人的队伍从西城门离京,武大人明面上昨夜犯了错,不可能有人相送。她不再叫苏三,叫武妍妍,身份是武大人堂侄女。”</p>
秦鹤鸣唯恐她将哪个信息漏掉,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着。</p>
乔挽紧紧抿着唇,眼眶微热却坚定地忍住,声音有些喑哑:“要一直瞒着我大哥吗?他会一辈子愧疚的。”</p>
提到乔扬,秦鹤鸣微不可察地撇了撇嘴角:“安全离京后,武大人会托乔大公子将她堂侄女护送到其辽东岳母祖家,后面就看乔大公子的造化了。”</p>
安排得妥妥当当,乔挽从书案后转出,给秦鹤鸣行了一个全礼:“日月可鉴,大司马的恩情乔挽此生定不相忘。”</p>
眸子闪了闪,秦鹤鸣不置可否,轻声说:“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一定要按武大人安排行事。”</p>
留恋地向着内室榻上已经沉沉睡去的苏三看了几眼,酸涩袭上心头。</p>
原来真正的离别,来不及诗人笔下的桃花潭水,也来不及歌曲中的长亭古道,只不过就在这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冬日,她唯一的朋友就将永远留在回忆里。</p>
一扭头,提起裙角,她毅然地走出了屋子。</p>
武玄业坐在石墩上,咬着一根枯草,见她出来笑得一脸灿烂:“说完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