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醉了。” 李承平抬头看了看天,雨水纷飞。 大暑大雨,百日见霜。 看来今年的冬天会冷的很早,李承平裹紧单衣,贡院之内最忌风寒。 在贡院的、诏命、诰书等所有类型的公文形制。 摊了摊手,李承平现在是真想把主考官给拉出来打一顿,申论实在是太耗心神。 公文写作在历朝历代都占据很重要的地位,写申论还与策论不同,大乾科考多有改动,僵硬化的申论写法,往往没有活泛的策论好写。 率先将申论搞定,李承平可算是轻松许多,剩下来的试题就好解决很多。 听着此起彼伏的咳嗽声,李承平艰难的写上最后一个字。 雨已经停了,但一场夏雨还是影响了不少考生,不一定是风吹的,也可能是夜晚睡觉着凉所致。 稳了下心神,李承平不由的关心起黄立来,一场雨,大概是能将他隔壁那位拉裤兜子的气味盖掉不少,可黄立被折腾一番,身体应该是吃不消的。 心中是这般想的,李承平愈发担心黄立的状况,二人说不准以后不只是同窗关系。 “交卷。” 听到李承平的声音,皱眉沉思的考生都没有抬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节奏,不会因为李承平的交卷而显得慌乱。 又是他,监试官朝李承平走来,他手中拎着一大串钥匙。 贡院落锁是必然的,号舍在考试期间也落锁同样是规矩使然,待在号舍中想干啥都成,就是甭想出来。 提前得以交卷,李承平再次获得了去小广场放风的机会。 “确认无误?”监试官翻动一下,招呼文吏过来收卷子,这是答卷经手的第一人。 随后考卷要送到弥封所,进行弥封。 最最要紧的是弥封后还不算完,答卷还需由专人誊抄成朱卷。 这是防止舞弊的一道道程序,既然需要由人誊抄成朱卷,还要求考生苦练书法原因是在于,主考官定名次时要看。 一旦字写的不好,轻则落后名次,重则直接黜落考卷。 所以不能因为考官第一眼看的不是自己的字,就可以不好好写,事后盘点是科考的精髓。 李承平点点头,等了会儿被放了出来。 没耽搁,李承平出来后,径直找兵士买了些干净清水和柴薪,烧起开水来。 开水能治病,这是刻在华夏人骨子里的。 担心黄立他们身体有碍,李承平特地烧开水等他们出来。 左等右等,刘孖然和柳安都完完整整出来,迟迟不见黄立身影,直到第二场结束的锣鼓声敲响,李承平的心才算是真正沉下来。 “问过了,在后院。”柳安低着头,语气带着可惜。 深吸一口气,李承平惋惜道:“再等三年,人生又有几个三年。” “咱们还是释怀些,贡院之内难免的事。”刘孖然道。 看了眼柳安二人,李承平只得苦笑的点点头。 尽管李承平已经提前预料到黄立身体会出问题,但没想到会这么突然,毫无征兆的被抬到了后院。 本就因为臭味影响,黄立没吃什么东西,再加上一场夏雨,染上了风寒,饥寒交迫下直接就病倒了。 后院有药局的大夫在,可李承平仍有些不大放心,倒不是怀疑大夫的医术,而是害怕药物不够。 单单是第四天傍晚,病倒被抬走的考生,仅李承平看到的就不下四人。 多想无益,马上要进号舍,听最后刘孖然打听说,黄立是坚持考完第二场后,才被抬去的后院,不知道他能不能坚持到第三场考完。 第三场是策问,经义,问的都是些司空见惯的题目,没有那种奇、少、难的题。 落下最后一字,李承平看着晴空万里的天际,心中紧绷的弦松了下来。 交了卷,永兴三十五年陕西乡试,终于落幕。 九天六夜,铁打的人都要被玩坏了。 李承平腿软的像只软脚虾,扶着墙往龙门处挪着脚步,短短二百米的距离,硬是被他走出了万里长征的赶脚。 本来还有些尴尬脸红,可抬眼一看,大家都是如此,李承平便大大方方的,呃,软着脚出去。 龙门外面,透着木栅栏,李承平能够清楚的看见老爹,李振良兴奋冲他摇着手。只听门口有兵士大喝,道:“开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