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楼3层。 教职工办公室。 女人低着头，面容狰狞地批改着摆放在跟前的作业。 它的动作机械且迅速。 方唐轻轻敲了两下门，没有得到回复，见门并没关严实，微微用力就“嘎吱”一下，推了开。 办公室内，并不止张老师一位，那些空着的桌子都坐着厉鬼。 一点点动静，就让它们都转头盯了过来。 门口两人一鬼僵住，面露尴尬。 韩洋悄悄扯了扯方唐后背的衣服，想让他这先算了，等厉鬼没这么多再来问。 可惜，少年与他并没有那种默契。 啪—— 清脆的响声从门口发出。 方唐一巴掌拍掉韩洋拉扯自己衣服的手，小脸皱起：“知道了知道啦！别催了！不是已经站在这里了吗！” 接着，他清了清嗓子，向着座位上的张老师，大喊一声：“老师！韩洋说想向你了解一下那天晚上，图书馆的事！” 方唐话落，办公室的诡异齐齐变了脸色，都用一种十分阴冷的视线锁定他们。 韩洋：“……” 男子抬手扶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果然，这个小孩的智商忽高忽低，也是个迷。 在那些恐怖的注视下，张老师缓缓起身。 它倒是十分平静，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一般。 “出去说吧。”盯着三人看了一会儿，张老师缓缓开口。 教学楼的过道和操场空荡荡的，玩家和学生都去了食堂。 太阳高高悬在天空，有几分苍白的阳光落下，操场上的树梢，传来嗡嗡的蝉鸣。 张老师带着他们三人沿着过道走到楼梯口才停下。 它的视线缓慢从方唐和失玉身上扫过，最终停在韩洋脸上。 “好奇心会害死猫。”它冷冷道。 面对这个救过他们的诡异，韩洋依旧没有忘记保持警惕，他尽可能地让自己看上去平静。 “老师，我们死了很多人，在这里，我们不是猫，而是待宰的羔羊。” “昨晚宿舍又死了很多人，比第一天晚上还多。” “来这里问您，不是好奇，只是想要活下去。” “因为，我也不知道今晚过后我还在不在，也不知道那些对我到底有没有帮助。” “但，我们总要找点事做，不让自己那么绝望吧？” 说着，韩洋顿了顿，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 “那天晚上您能来帮我们，是我们没想到的。” 张老师一直盯着韩洋看了十几分钟，像是在分辨他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随后下定某种决心一般，脸上的冰冷一扫而空。 “我们都有孩子。”它说。 韩洋知道它口中的“我们”应该是指老师。 “大的和方唐差不多，小的有刚出生的。” “前天晚上过后，你应该已经有所察觉了，杀你们的老师，或许都在保护你们。” “你很聪明，但是胆子太小，也可以说太谨慎。” “要是换成方唐这个傻子，他可能会直接去找你们班主任问。” “老师，你明明说我是班上最聪明的！”少年举手打断。 说话就说话嘛，明明是和大叔说话，干什么莫名其妙地骂他。 女鬼翻了个白眼，继续道。 “我知道我们都有些不正常，从很久之前开始。” “我们大概是死了，整个学校所有的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学校总是莫名其妙地有人死，有人疯，有人癫。” “甚至出现了持刀杀人……” “不过那都是好久好久之前的事了。” “我不知道我们算不算鬼，但学校有一群比我们还可怕的怪物。” “它们会杀掉我们的学生，变成学生的样子。” “但，我们也会杀了它们。” “昨晚，两个宿管都死了，是它们对我们发出的警告。” “因为我们去了图书馆？”韩洋问。 “不是，只是你们杀了太多它们的同类。” “我们杀了太多它们的同类？” 闻言韩洋一惊，脑海中立即浮现出那一对男女的身影。 韩洋很清楚，自己的队友不可能有能力杀死那些诡异，方唐也不可能。 “走吧，我带你们去图书馆看看。”女鬼笑了笑，眼中莫名有一些柔和和怀恋。 这些人类的到来，虽然打破了它们和那些东西之间的平衡，但，却让这所学校有了本该属于它的朝气。 两人两鬼走入图书馆，图书馆内只有一个看门的退休老师。 退休老师头发被剃得精光，脸上有些许皱纹，并不显老态。 它的脸上少了一只眼睛，没有眼睛的眼眶长着獠牙。 长了两张嘴的退休光头教师，对于进门的四个物种，毫无反应。 它垂着头，一动不动，就像尊雕像。 从光头诡异身边路过，张老师直接带着他们走到书架最里面的墙面。 它伸手指向墙壁。 “好好看看吧，这些才应该是你们的同伴。” “那些东西占据了他们的身体，变成他们的样子，但，把他的脸藏在了图书馆的墙里。” “这里的脸昨天少了很多，不过今天又多了很多。” 韩洋看着那一张张扭曲绝望怨毒的人脸，后背发寒。 “所以老师，你们杀的就是变成他们样子的怪物？” “是的。”张老师点头，看向旁边的楼梯，“要上去看看吗？” “上去看看吧。”韩洋毫不犹豫地同意。 他本来就计划要去图书馆上面的，但，那晚二楼太过于阴森，没有冒险，遇袭之后，就更不敢去了。 “那跟紧我吧。” 女鬼抬手，直接将墙上一张人脸撕下，并将那张人脸贴在了自己脸上。 它说：“你们也要变成它们的样子才能上去。” 方唐有些打退堂鼓了：“那个……你们上去吧，我在下面等你们……” “不——” “不行……要……一起……” 没什么存在感的失玉，抢在韩洋之前开口，它一把按住方唐的肩膀，并将从墙上扣下的人脸糊在了他脸上。 “我们……一起……” “我……保护……你……” “呸呸！吐！” “失玉……你……欺负人！” 想骂脏话的方唐硬生生憋住了，他吐出溅到嘴里的鲜血，用力揉着眼睛，有不少血液滴到了他眼中。 那张人皮方唐脸上贴得歪歪扭扭，失玉几次想给他扯正，怕挨打，只好作罢。 韩洋拿出匕首也割下一张人脸。 接着，两人一鬼在张老师的带领下，走上二楼。
